正文 月亮不说话--第八章

第八章

在房间里,李奥没有开灯,看着发来的短信,发了一条过去:“你来了嘛?那我去火车站接你。”

杨克吃了饭,到自己房间里面洗了个澡,换了睡衣沉沉的睡了过去,杨克非常嗜睡,这个习惯是那年春去夏来后形成的。连绵的春雨一直下,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都无法入睡。一闭上眼睛,就仿佛沉溺在水中,恐惧窒息让人不由自主的睁开眼睛。

萦绕在脑海中的,只有悔恨。如果能够回到过去,如果时间能够流转该有多好。窗外的雨一直下,杨克一直听着外面的淅沥沥的雨声。他起身,一个人走到书桌前,把抽屉里的小刀拿了出来。看着刀面上自己的空洞的眼神,叹了口气往房间的卫生间走去。他坐上马桶上,默念着,对不起。

午后教室里的电风扇被打开了,在春季一个炎热的午后,上完体育课的学生们往教室走去。提前来到教室里杨克看着眼前擦汗的爱丽丝,支支吾吾的想说些什么。午后的太阳照在彩色玻璃折射在爱丽丝,那朦胧斑驳的光点,逆光下光亮的教室,紧张不已的少年和他面前那个毫无知情的少女。如果能够让时间倒流,多么想回到此刻。外面是熙攘打闹的同学们,教室里还站着那个爱笑的爱丽丝。

那藏在背后的玫瑰,小鹿乱撞的心跳,如果当时在有勇气点。把没给递给她,把心理的告白告诉她,那会不会结果不一样?会不会她就仍旧活在这个人世间。

“你怎么了?是不是肚子痛啊?看你脸都红了。”爱丽丝问着杨克。

“没有,我……”

“嗯?你怎么了?”爱丽丝看着杨克不解的问。

“我…”杨克手中的玫瑰越握越紧,“我想问你清明节假期怎么安排。去不补课吗?”

爱丽丝听了,皱起眉头思考起来。“我不知道,我要不要回老家。我舅舅叫我一起跟他回家扫墓,可是我在犹豫。”

杨克听了“为什么犹豫,你应该去啊,每个人都要回家扫墓的,我家的墓也是我舅舅扫,我舅舅说等我在长大一点,就带我一起回老家扫墓。”

爱丽丝点点头,觉得好像有道理。“我还可以回我外婆家,吃我外婆烧的好吃的呢。那我清明决定回去了,我就不去补课了。”说完,遍往外面走去,去上厕所了。

杨克看她走了之后,松了口气,他看了看藏在背后的玫瑰花,被他用力捏的,枝干已经有点弯曲了。他太紧张了,看着爱丽丝远去的背影。外面的雷声闷声响起,风大了起来,吹着教室外面的树叶沙沙作响。杨克坐下来想着,我现在跟她表白,她万一拒绝我怎么办,我准备的还不够充分,我可以等她回来之后,在跟她表白。

清明的假期伴随的是连绵不断的细雨,杨克假期回来之后,爱丽丝一天都没来上课,等到快放学的时候,班主任突然把大家都叫进教室,开个简短的班会。外面的雨不停的下着,门窗紧闭的教室显得有些沉闷,班主任扶了扶眼镜,对大家说:“很遗憾跟大家说一件事,我们班的爱丽丝同学以后都不会来我们班上学了。她是一个非常懂事可爱上进的同学,也是我们的好班长。可能是她太惹人喜爱了吧,被天上的神仙接走了。”

“被神仙接走了?”

“她是死了吗?”一群人叽叽喳喳的聊着,跟爱丽丝玩的好的几个小姑娘当场哭了起来。“她怎么死了啊。”

坐在教室里的杨克,一直默默听着不说话,他往抽屉看了看,那束鲜艳的玫瑰已经干枯腐败了。

在卫生间里的杨克,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刀,在看了看镜子里苍白无力的自己。喃喃自语道,对不起。他打开水龙头,准备往自己手腕割去。这时候,突然有人敲门。

“上厕所怎么这么久,快出来吃饭了。”哥哥在外面喊着。

杨克惊慌的把刀往垃圾桶里扔,对着门外的哥哥说:“好的,我就来了。”

地狱跟天堂有时候就只是一个瞬间,对于杨克而言,哥哥的这一句叫声让他重新回来到了人间,他眼泪汹涌而出,渐渐的弯下腰蹲在地上抱着自己的头。他充满了愧疚,他忘了,他如果离开这个人世间他的妈妈跟哥哥怎么办,这对他们来说太残忍了。

那天晚上,哥哥突然提出要跟杨克一起睡,在杨克辗转反侧睡不着的时候,哥哥把杨克搂在怀里,轻轻的拍着他的头。“睡吧,无论什么事,睡一觉就好了。”

杨克自那以后便好像得了嗜睡症一样,只要睡着了谁也叫不醒。与此同时,他的个子就像雨后春笋一样,一年就能长高10公分,在初中升高中那天长了12厘米,到现在已经完全摆脱那个脸色苍白营养不良的小男孩形象了。家里开餐厅的,伙食不仅好而且又有营养,以至于两兄弟都发育的特别好。曾经让杨克自卑的身高跟个子早就已经抛之脑后了。但对爱丽丝,她就像一个秘密被永远藏在了杨克的心底。哪怕别人问起,他也只字不提,有关爱丽丝的一切。

在那个大雨磅礴的清明节,坐在舅舅车上的爱丽丝跟着舅舅、舅妈还有表弟一家回家扫墓,大雾弥漫加上大雨磅礴,车在山路转弯的时候冲了出去,整辆车冲进了山底下的水库。等到车子捞出来的时候,只有会游泳开着车窗的舅舅逃了出来,舅妈、表弟还有爱丽丝已经溺亡。

杨克在无数的时刻,会想起那个午后,都在问自己,如果那时候不建议爱丽丝回老家扫墓,会不会她就不会死。害死她的人是我。这原本应该属于她的幸福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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