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蓠无声地翻了无数个白眼,在诅咒对方碰到真正的爱人会被虐三百遍之后平复了心态,转身躺倒了:总算把这小变态应付走了,他暂时应该是被糊弄过去了吧……等等!她刚刚迷糊的双眼又猛地瞪大:谎言被识破了会带来更可怕的后果,这一点她很明白,那她为什么还敢欺瞒霍陵飞呢?她刚刚意识到,即便她跟段择闹掰了,她仍然打心底里认为他会在霍陵飞那里帮自己遮掩。
可是,段择真的还是她心底里以为的那个人吗?
霍陵飞最后看了眼马车,皱着眉走开,手指间似乎还残留着湿热温软的触感,他心虚地蜷缩了手指:他是不是有病啊?又不是没见过女人,虽说这个格外好看些,但以前那些个投怀送抱的也不差呀,现在是怎样,他也变成那种见色起意的肤浅之辈了?不是早就下定决心要为救命恩人守身如玉嘛——咳,他的意思是,要找到那个狠心抛弃他的女骗子问清楚,他到底哪里不好了,她凭什么不喜欢他!
“瞎转悠什么呢?”段择从树林里走出来。
“哥你回来了,那刺客呢?”
段择摇摇头,抓住他的胳膊把了好一会脉才松了手。
霍陵飞轻松地笑笑:“没内伤……”
“那也不能大意。”段择面色凝重地将他拉回大夫身边,“那刺客身手不凡,想必来头不简单,谁知道他有没有在剑上下慢性毒什么的?”
周围的王府侍卫一听这话立即围上来,老大夫也眯着眼仔细检查着伤口。霍陵飞想说几句话活跃一下气氛,但瞥到段择紧锁的眉头就把话咽了回去,要知道他哥对他的内功水平熟悉到听他的脚步声就能判断他真气乱了几分的地步,可刚才竟然还多此一举地帮他把脉检查他有没有内伤,可见他是真担心,非要确认了才好。
直到老大夫再三向孙唐肯定伤口没有染毒,段择才悄悄松了口气,注意到这一点,霍陵飞连忙揽住他的肩膀晃了晃:“现在放心了?我就说不用这么紧张嘛。”要说之前他听了孙唐报告的话时还有点赌气,现在看到他哥这么自责难受,他心里那点气一下就散了,他了解他哥的为人,既然从小就护着他,这一次自然也是不希望他出事的,他哥现在肯定懊悔极了。
段择对着他的伤处又端详了一会,接过老大夫手里的药帮他敷上,“都刺到骨头了,还是小心养着吧。”
“放心,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体质,这种伤对我来说跟皮外伤没区别。”
这一点霍陵飞没吹牛,没几天他那处被利剑刺入骨髓的伤口就飞快地愈合了,期间段择是顿顿不落地帮他换药,并时常催促老大夫检查他体内是否有毒素,毕竟慢性毒药就狠在一个“慢”字。
对此樊蓠表示沈戒要有那歪心眼倒好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她小声却清晰地说。
坐在隔壁桌的段择当然听见了,事实上其他人早吃饱饭忙去了,现在这家客栈大堂里只坐了他们两个,以及站在一旁负责帮他俩传话的肖晴。
段择用眼神示意肖晴离开,后者跺了跺脚气冲冲地跑开了:你们终于打算直接对话了是吧?有病!
这几天只要段择跟樊蓠碰上,两人都要靠肖晴传话,从那个有刺客偷袭的夜晚开始——
段择帮霍陵飞包好了伤口便走到樊蓠的马车边,肖晴一脸等着他问她有何奸情发生的激动神情,他没心思去搭理,木着一张脸伸手敲了敲车厢:“我去崖底转了一圈回来了,你没什么想问我的吗?”
车里传来樊蓠起身的动静,然后她冷淡的声音从车帘后传出来:“肖厨娘,劳烦你回复段公子一声让他有话快说,我还想在启程前睡一觉呢。”
肖晴嘴上清脆地应了声,扭头幸灾乐祸地瞧着段择:“段公子,您也听见夏姑娘说的了吧。”看看,这就是你一直护着的女人,给你甩脸子的时候也是不客气呀,你继续惯着、惯着啊。
段择张了张口,也不再盯车厢了,转向肖晴公事公办地道:“听见了,肖厨娘,你再通传一声,跟夏姑娘说我这儿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看她先听哪个后听哪个。”
你们有意思吗?肖晴翻了个白眼,转向车厢:“夏姑娘您听到了吗?段公子给您带来两个消息,您是先听好的还是先听坏的呀?”
“劳烦肖厨娘回复他,我今天经历的坏事够多了不在乎多来一件,让他先说坏消息吧,毕竟遇上他就没什么好事呢——这一句也要转告他,别漏下了。”
“嗳,好。”肖晴挑了挑眉:这看起来软乎乎的小美女倒是牙尖嘴利啊。不等她装模作样地复述完,段择就忍不住提高了嗓门抢白:“我知道了,肖厨娘,劳烦你转告夏姑娘,坏消息是崖底全都是鳄鱼没有人,还有不少石头上都有血迹。”
“啊?那刺客想必活不成了……”
“传话。”
“是。”肖晴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夏姑娘,坏消息是……”
“劳烦肖厨娘再问他,好消息是什么?”
“劳烦肖厨娘告诉她,好消息是也没有人的残肢断臂,即便那人被鳄鱼吃了也是全吞,没遭罪呢。我说完了,不打扰夏姑娘安歇。”段择说罢转身走开。
这会儿段择起身坐到了樊蓠这张桌子,探究地打量着她,“你觉得他人品可靠,你们很熟悉?”
“关你什么事?”樊蓠心道不好,她不该多说话的,这人太敏锐了。
“如果是与你相熟的人,你身边出现过的男子不少,但武功高强的……”考虑到这至关重要的一点,记忆中的众多男性瞬间被筛选到寥寥几个,再考虑体型特征的话……段择眯了眯眼。
樊蓠连忙打断他:“你别乱猜啊,谁说我一定是熟识他才相信他的人品了?熟不熟悉跟品行无关,有的人呐,认识很长时间了还是不值得信赖,这种情况多着呢。”她意有所指地瞄了男人一眼,对方脸上闪过瞬间的僵硬而后恢复了木然,扫她一眼便起身走开了。
樊蓠正暗自松了口气,一脚踏出店门的段择却脚步一顿,冷淡道:“你不知道越是想转移我的注意力就越能证实我的猜测没错吗?”然后他头也不回地出去了,樊蓠从他挺直的后颈看出了得意洋洋的意味,在懊恼自己沉不住气的同时狠狠对着他的背影张牙舞爪。
猜吧猜吧,猜到是谁又怎样,就算段择把沈戒的身份说给霍陵飞,就算霍陵飞借此知晓她曾经的身份,她也不用怕了,因为“华光”穿越的那台机器已经修得差不多了,他们要是真的对她不客气,她就赶紧回自己的时空!
当然,她还是想留下来再等等消息,不管沈戒到底是什么来历、自己对他有过多少猜忌,毕竟人家为了救出她而生死未卜,她还是希望沈大哥会像以前那样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
樊蓠手撑着下颌望着外面的街道:说起来,当初就是在这驿城遇到沈戒的……
“你说了什么把我哥气走了?”
突然响在耳边的声音把樊蓠吓得差点从板凳上滑下去!“你!偷听啊?”这霍小王爷最近老往她面前凑。
霍陵飞不满地挤着她坐下,“谁偷听了?本王就不是那样的人,我看你一个人在这傻坐才下来的,免得你又想玩失踪。”
樊蓠干脆站起身将板凳让给他,“我哪敢啊?你段哥说了有诡生一直盯着我呢。您先坐着,我上楼歇息去了。”
“跟小爷没说几句话就要走,你也太不把我当回事了。”霍陵飞这家伙又紧跟着她一起上楼来,樊蓠吓得连连摆手:“绝对没有。”
“那你以后要是有事就来找我,少去烦我哥。”
“……”哈?樊蓠有些懵了,她不明白对方这话到底想表达什么,应、应该就是不想让段择跟自己好吧,重点在后半句,前半句肯定是随口说的,毕竟他那么讨厌她。
霍王爷见她一副呆滞的样子便有些急了,“听见没有?”他都说这么明显了她怎么没点反应?她以为她能迷死人非要让他像他哥那样哄着她才对是吧?“别再缠着我哥,他因为你已经够不好过的了,闭心蛊的事你知道的吧,虽说他愿意为你牺牲,但你也不能太自私了。”
嗯?闭心蛊?跟她自不自私有什么联系吗?
不等樊蓠提问,霍陵飞看见她皱眉了便赶紧补充道:“当然,要是、要是你实在想男人,想得受不了,你也别再去祸害他了,你……”
What the……她想男人?还想得受不了?!樊蓠克制着音量怒吼:“你说什么?!”
霍陵飞愣了下,生怕她想不起来似地赶紧提醒她:“我们睡在一起的那天晚上,我从屋顶上掉下去,你不就刚好在自渎嘛,你忘啦?”
“……”走廊里没人吧、没人吧?
“还有上次,你跟我哥一搞起来就顾不上别人死活了,你的穴又那么会吸,所以我就猜你是经常需要跟男人媾和的,难道不是吗?”
“那是因为……”她早年间过多接触到某些药物导致她体质变了啊喂!“算了。”楼下大堂没人吧、没人吧?他竟然还满脸的郑重其事一副认真分析的样子!天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