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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次良回来之后,便常常同你待在一处。
蟹姬超级嫌弃他,觉得他妨碍到你们快乐的玩耍……或者说惹猫逗狗人见人嫌的日常生活了,总叉着腰气鼓鼓的喊他走开,接着和你一起去寻找有趣的东西。
然而他一直都缀在你们身后不远处,阴魂不散的跟在那里。
……然而这真的相当奇怪。
他本身就不是擅长跟踪的人、样貌武器还相当显眼,况且你们两个感知能力还是蛮强的,怎么可能注意不到他啦。
你于是在第二天镇守海岸的时候,认认真真的对他说:“不要再跟着我啦!你去认真工作嘛!”
“……”被发现了吗!他脸上好像写着这几个字,你不禁思考他是不是出海这段时间脑袋出了问题,看他的表情也微妙的同情起来。
久次良好像察觉到你在想什么:“……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小鬼。”
又、又是小鬼!这是什么称呼啦!
他其实也意识到自己有点过于担心你们,矫枉过正了。此时被你指出来,也勉强算是端正了心态,不再总想着暗中保护这种事。
“嗯,好吧。”他松懈地靠在身后的树上,轻易的答应下来,“是我操之过急了……抱歉,鲛姬。”
此时旭日初升,熹微晨光透过树荫洒下黯淡的光影,洒在他暗色刺青的腰间,又将肌肤与鲸骨的色泽映衬的更加苍白、几乎与被海风吹散的长发色泽相近。
作为鱼类来说,你拥有这样病态的肤色是再正常不过的,可他分明曾是人类、这肤色未免也太令人不安了。
思及寻宝者们的肤色和鲜红美味的血肉,你忽然想,久次良的血液、也会是鲜红的吗?
你跳到他面前,仰着头天真的问:“久次良的血液,是什么颜色呢?”
久次良似乎没想到你的思维跳跃到此等地步,竟略微思考了一下:“红色……吧?”
“我能尝尝吗!”你眼睛一亮。
“如果你能忍住不吃掉我的话。”他笑起来,脸上的戾气如冰雪消融了,将指尖塞到你嘴里。
舌尖滑过粗糙的凹陷,你意识到那是他手上的伤,边想着「那究竟是怎样伤到的呢?」,边无意识的来回舔过那道伤痕。
出神时、似乎听见他发出了有些奇怪的声音,带着几分苦闷的意味。你的思绪漫不经心的掠过了,齿间轻轻摩挲着刮开伤口,味蕾散开冰凉又甜美的腥气。
他的血是冷的。
视线错开、他腰间刺青暗影蜿蜒,伤痕刺目。
你蓦地想到,他从前向来寡言少语,只愿遵从少主命令、做少主最忠诚的属下,对铃鹿山的大家也温柔以待…可最近,他好似只对你们几个露出温和的表情了。
是因为海忍的事情对他造成了伤害吗…?你曾偶然间看见他走在镇上的神色,像海底终年悬沉的冰山,一视同仁、冷肃安静。
冰冷的血气于口腔中扩散。
他原本的血液、也是这样冷吗?
他忽地把手从你口中抽出、指侧被锋利尖牙划出半长的伤痕,血液忽地涌出。
你一下子缓过神,茫然的仰头看他。
那双银灰色的眼眸平静的倒映出你的天真稚嫩的面容,你看见自己唇上诡艳的氤氲血色。
似乎有阳光打在你身上,头顶和背后暖融融的、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朝阳不知何时升得更高、他身上亮色缓缓下移,最终全然浸没在海岸边的阴影中,阳光恰如其分的于你们间画下无形的界限、墨迹未干。
银色湿发沐浴阳光、闪过熔金般流光,将银灰色的双眸也染上暖色的金。
“怎么了?”你歪着头不假思索的问。
“……你这样,就很好了。”现名为久次良的妖怪这样说,忽然将你揽在了怀中。
你于是被他扯入阴影中、被连血液都冰凉的妖怪紧紧的抱住。
你本想挣扎,可看着他的眼神,却什么动作都做不出来了。
那既非怜爱、也非宠溺,与你曾见过任何一种目光都不同,却也蕴着比任何一人的目光都深重而悲哀的珍视…仿佛你是什么遥不可及的、小小的脆弱物件似的。
他胸前的伤痕一样很粗糙。
你抬起手抚过他眼下的刀疤,触感是相同的。
久次良握着你的手,低低的叹出一口气。
“……鲛姬不需要长大。”人类妖怪垂眼望着你,纯白色发丝与你身后湿润银发纠缠不休。
身后繁阴高树投射暗色,将他的面容蒙上晦涩难明的阴影。
“现在这样,就很好了。”他不明缘由的、强调般重复了一遍,与其说是叮嘱你,不如说是在提醒自己。
你实在不明白他想表达什么,迷惑不解的眨着眼睛看他。
你看见人类妖怪平平抿着的唇角忽然苦笑般勾起不高不低的弧度,随后眼前被冰凉的苍白覆盖。
是他的手掌。
你仍没反应过来,便感觉额前一凉,有什么压过湿凉的发丝、平静而柔软的贴合肌肤。
一个、凉凉的额头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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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次良在树荫下独自站了一会儿。
他其实不该待在这里,但短时间内,他不是很想动弹。
那个轻柔的额头吻结束后,少主恰如其分的出现在了海边——他不是很确定少主有没有看见。
作为少主的忠实属下,他对少主一向很了解,暗地里甚至常常和七人岬嘀咕少主每个微表情的意味,可谓是研究的相当透彻了。
但他还是无法确定少主究竟有没有看见。
其实他站在这里担心这种事很没意义。他并没有做错什么事情,事实上,他和你的关系一直相当不错,如今久次良——他还不太习惯自己冠上友人名字的事实,但藉由此事可以让他永远记住这份被背叛的冰凉怒火,他也就心甘情愿、甚至虔诚的接受了少主的赐名——方才离开不久,他出于各种情绪对你做出那样的表现,是再正常不过的。
……可他还是觉得不安。
这并非是由于担忧少主会做些什么——他坚定的相信少主绝不会因此改变对他的看法,既然当初少主能够将信任交付于他,此刻也必然不会收回这份仁慈的馈赠——而是对他自己出乎意料行为的不安。
银发的少女海妖总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好像无论什么都无法打破那张不谙世事的面孔、向来用全然信赖喜爱的银瞳望着他……他很喜欢被这样看着。
大家都很喜欢。
尽管有听说你与自己分别获得了巨鲸血肉与骨骼的馈赠,你也因此觉醒了成人体态……可展现在他面前的,仍是那个精力旺盛的小鲨鱼。
他并不觉得你有长大。
可他还是在那一瞬间——银色的、近乎剔透的海妖含着他的手指,温热又湿润的舌尖漫不经心划过粗糙伤痕,锐利牙齿轻描淡写的刺入肌肤——藉由那份疼痛与濡湿的混杂体感,因窥见残酷魔性的一角而莫名悸动了。
……这太奇怪了。
他分明清楚你与少主间的关系,也仍然忠心耿耿的守护着铃鹿山、甘愿为少主付出一切,为什么会有这样堪称背叛的卑劣情绪呢?
这自然并非懵懵懂懂的海妖的错。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出于天真又残酷的自我中心,想到什么就做什么、想要什么就夺走什么,不分善恶、不辨是非。
这无疑是他的问题。
他忽然回忆起少主出现时的画面。
「我就知道你们在这里!……偶尔也要去其他地方玩玩啊,久次良。」
「既然和鲛姬一起,干脆就一起去镇子里逛逛吧?别总一个人待在海边,又没什么人会来……鲛姬,不要摇、很晕、!」
「啊啊啊少主又想着鬼混啦!铃鹿山之主居然要我们玩忽职守!」你毫不犹豫的奔向少主的方向抓着他的角大呼小叫起来,「反正少主只想去喝花酒啦!」
「……铃鹿山哪里来的花酒。」那时,少主自然的将海妖从头顶拿下,他看见那眸光柔和极了、是好似极端的纵容,「鲛姬本来也从不认真工作呀,干脆出来玩不好吗?」
他向来知道你与少主关系相当不错,可从未近距离这样观看过你们的互动,此刻竟有些茫然了。
……他究竟,站在这里做什么呢?
「久次良也来玩嘛?」银发的海妖抓着少主的角、兴致勃勃的转头问他,他意识到你注视少主的目光与自己截然不同——这是早知道的事了,可此刻这样直观的望见,却又添了一种全然无关的、不知该如何形容的感受。
……无论如何,他是忠于少主的。
于是,人形的妖怪摇摇头,用无半分异样的平静声音回应:“不了…我待在这里就好。”
他对着衷心侍奉的、主人的方向低下头:“请您毫无后顾之忧的离开吧……这段时间,属下会负责镇守海岸的。”
少主似乎用复杂的眼神看了他一眼,转瞬便被兴奋的银色海妖纠缠着转移注意力、离开了这里。
他缓过神,发现太阳已经升到很高的位置了,阳光近乎刺目的落在他眼前的土地上。
那片土地方才正站着沐浴在光下的纯真妖怪。
唇上仍残留着温热的触感,指侧半长伤口血液凝结。
——无论如何,他是忠于少主的。
他平静的默念着、握紧手中的骨剑。
他向着海岸走去。
……这只是一个平凡的、守护铃鹿山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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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都是鲛姬的错啊……分明就是这个可恶的萝莉勾引(。)你,不要太愧疚啊鲸骨开哥哥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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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我有没有写出那种复杂的心情,总感觉ooc,又不知道具体该怎么改……唉,就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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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写就是,久次良一直以来很在意鲛姬,但没有到喜欢那个程度,只有轻微的一点点好意的程度,但是由于身份等种种原因,在他默默注视着你和少主期间,这份注定没有结果的微弱的小小火苗反而会因为他心中的愧疚与忠诚、因为这之中的矛盾而日渐增长。
他的感情完全不能用喜欢形容,日后也一样,与其说是喜欢,不如说是因为过度忠诚造成的愧疚感对自己的折磨什么的……但是,无论如何这份感情都是因你而起,所以这份过度的、无论是什么都好的情感,最终都是给你的爱。
总结的话就是,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执念➕心理暗示吧。
久次良的线路到这里就是一个阶段了,他接下来绝·对不会和你有任·何超过同事的接触了,但心理上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