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坐这儿。”季清清点了个位置。
谢莱手指揣兜里,摩挲了下那张团成卷的纸条,目光随意扫了圈教室。
人不在。
“谢莱,快过来。”季清清在身边催她。
谢莱手拿出来,上下拉了拉书包肩带,她点头,“嗯。”
“醒哥?一块坐呗。”
“别扯,醒哥说等人呢。”
有脚步声走近,她听见,笔尖顿了顿,谢莱直起身。梁醒迎面走来,但没看她,周围的环境如同秒速放慢一万倍,而在她身边,梁醒径直与她擦肩而过。
校服带起轻微的柔风。
他声音极淡,道,“不等了。”
“……”她笔杆握紧。
“啊?哥,怎么又不等了,明明你不是下午一下课就过来占位置了吗?!”
“真?我还以为醒哥你下午和郑亚杰打球去了,”另一人说话顿了顿,突然又是一惊,“那醒哥你别是饭都没吃吧?”
离得不远,也就斜后桌,她坐前面,自然看不见后面被那几个男生围着的梁醒,但总归……隔绝不了他们说话的声音。
梁醒回说,“还不饿。”
谢莱抿嘴,手掌托腮,洁白的卷面被她无意识点出几个凌乱的点,草稿纸,没有规则的黑色墨水痕迹,她解不开最浅显的数学题。
“那个,醒哥,那我坐这儿了?”那人试探的说了句。
梁醒:“嗯。”
这一声太短,叫她听不出情绪。
默了会儿,他们似乎是在拿笔袋和作业本,书包拉链拉开又合上。
那男生压低了点声,好奇心作祟问梁醒,“诶,醒哥,我能问下你之前到底等谁啊?别是,是路……”
“不是。”打断他,梁醒用没什么起伏的声音对那人说了句,“快上课了。”
“等等等,最后问一个,最后一个!”那男生讨扰又讨好,悄声小心问他,“那,你们之前是约好的吗?”被梁醒斜了眼,那男生打了个哆嗦,立马强调,“我我我,要真约好的,我还是麻溜滚了吧,别到时候醒哥你和朋友之间……”
“不会。”打开笔帽,发出”啵”地脆响,她听见梁醒说得满不在乎,“只是白天时候约了次,但她不想坐一块,就这么简单。”
“……”
啧。
谢莱扔掉笔,趴倒在桌上。
第一天晚上,只是适应期顺便让老师认认学生。
班主任谢莱不认识,但知道他,是六班班主任,一个物理老师,看上去五十来岁,是一个把眼镜带在头顶的男人。
“相信在坐的同学们有些已经知道我了,但是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做下自我介绍。我姓郭,叫郭靖,对了,就是你们想的那个。六班的同学私底下都喊我郭大侠,你们也可以这么叫我。”
“我知道,来这个班的,都是排年级前三十的精英种子,是我们学校拔尖的苗苗,但是,”郭靖话语一顿,擦了擦眼镜,悠悠开口,“学校也已经通知我了,这个班,可以踢人。”
下面一阵悉悉索索的谈论,郭靖瞧着,拍了拍手掌。
“郭老师我丑话说前头,进不了前三十两次,立马收拾东西走人,你们可能觉得郭老师一进门就对你们说这些,未免太不近人情,可是没办法啊,有些东西就是这么残酷。”
“那么,咱客套话也不讲了,大家目前是学校高三段最优秀的学生,郭老师吧,就是想看看你们的优秀程度到底在哪里。”
他说着,老奸巨猾歪嘴一笑,“考一张,给郭老师见见世面。”
完全不顾学生们哀嚎声四起,郭靖一边给各组分卷子一边气定神闲道,“小考45分钟,大家醒醒脑子,准备作战了啊。”
“诶,这个老师还挺有意思。”季清清拿到试卷,对折,又传给下一个人,“目前来看,我还挺喜欢他的。”
“一上来就要求做试卷的确实不常见。”谢莱揉了揉脸,脑子比心先清醒过来应付考试。
传试卷的时候,她故意动作慢上半拍,向后转去递卷子时,谢莱朝梁醒那边的方向极快瞥了一瞬。
2秒,看见他还没拿到卷子,人坐得随意,一只手臂横在课椅上,面色淡淡,似乎在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讲话。
她转回过身去,听见有人问他说,“醒哥,郭靖亲自出题,这老头的卷儿出了名的变态,你有把握没?”
她这才又听见这人无所谓的发声回应,他说,“不知道。”
话说得挺含糊,但是这一圈的学生谁都知道他做个满分,是轻轻松松的事儿。
对,就是轻轻松松,让人妒忌却无话可说的那种。
有些人,是天赋型选手,一开始就拉长了距离,偏偏梁醒还是肯努力的那种人,实力摆在那里,你根本说不了他任何不是。
那人晓得问也问不出什么名堂,更不用说让梁醒关键时刻救他一命,长叹一声,认命审题去了。
谢莱也低头看着试卷,她心里一边臭骂他装什么装,一边又不甘心的想,他确实是实验理一最用不着哀声载道的人。
不爽他又认可他,想到他等自己一下午又装作若无其事。
瞎鸡巴装。
季清清哭笑不得得说,“不是吧团支书同学,咱再讨厌老师也不能在试卷上画猪头啊。”
她目光定定看去,确认自己笔下是画了个猪脑袋,“……”笔尖慌乱一撤,谢莱动动嘴角。
她闭上眼睛,又睁开,她锁起眉头,偏过头对季清清认真说道,“他烦死了。”
季清清结舌,“你……原来这么讨厌物考试吗?”
谢莱委下身,小声道,“也,没这么讨厌。”
季清清道,“不讨厌你还画猪脑袋?”
“我……”谢莱沉沉的呼了口气,拿起笔,她默了片刻,季清清以为她没打算回她了,谢莱却又在这时道,“我下课后……得去跟他讲清楚。”
——
莱就是那种,受不住你对她好,她要是不回应,没讲清,她会很在意。
这是她的傻气的地方。
啊,事与愿违,没有哄到梁狗。(捂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