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得知影出回湘庄,他特意至庄口相迎,本以为能像以前一样在月下饮茶对谈,但在看见影出与童镜的互动後,他立即明白有些事、有些情怀已经远去,不会再有了。
在童镜面前,影出的桀敖不驯和锋芒尽数收敛,就像个温文儒雅的谦谦公子。明知影出也只是对她特别,但身为长期相伴的友人,对於这样的改变还是感到无法适应。
犹记得绯医在若干年前曾打趣道,他们二人性情相像、气味相投,不知将来各自会钟意甚麽样的女子?当时他们年少轻狂,只觉荒谬可笑,男儿志在四方,岂能被缚於儿女情长?
如今回想,可笑的竟是他们。
眼前的女人一袭白衣,一头乌黑秀发如绸缎般散着丝光,她面容乾净姣好,气质澄澈无妄。
她与影出确实是郎才女貌。
好友终於收获了幸福,他理当衷心祝福才是,但是眼前女子身分特殊,这声道贺……他说不出口。
有句话是这麽说的。温柔乡,英雄塚。
更何况影出选择的这个女人身有剧毒。
是以,即便是郎才女貌,他也觉得他俩毫不般配。他觉得她总有一日会害了影出,所以对她多有防备,甚至想与她保持距离。
「昨夜你提到不要做到最後,是何原因?」童镜发问。
即便明白这句话有关闺中之事,但她不觉羞赧,只想弄清原因。
「……」
玄华长指离弦,表面风雨不惊,耳根却又悄然泛红。有了这抹红,他整个人彷佛添了些温度,不再是生人勿近的疏离。
「血毒没有解药。」他不自在的曲指,双手交叠。
童镜偏头看他,表情仍是不解。
「…做到最後,会有落红。」他有点艰难地说完,目光飘向桌上的白扇,从伸手取过、展开扇身,到摇招轻风,一气呵成。
「落红?那是什─」
童镜还想再问,却见玄华突地起身。
他以扇遮面,摆明不想再与她多谈,快步离去。
留下童镜征然的看着他的背影。
*
影出练完一套剑法後便折回湘庄正院,充分活动筋骨的他显得精神飒爽、气色红润。
回房後,童镜也不顾他身上有汗,迳自偎进他怀中。
「有事?」她难得这样黏人。影出垂下眉眼,眸光疏朗。
「落红是什麽?我问玄华,他好像很生气。」她抱着他问,模样乖巧。
她没事问玄华落红做甚?刚才他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麽?影出觉得太阳穴抽抽的疼,他握住她小小的肩,神情严肃。
他花了一些时间跟她解释,尽可能说的浅白易懂,而在童镜露出大澈大悟的表情後,她又露出似懂非懂的模样。
「血毒未解,玄华怕你沾到我的落红,毒发身亡。」
原来如此,所以不可以做到最後。影出总算明白了。
但这着实是个问题。
若她血毒一直未有解药,他便无法拥有她的全部。可若是用其余闺房物件强行破身,他实在不愿。
在他陷入思考的时候,玄华为取解药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