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韩承上一次做这么狗的事还是高二上学期的时候,刚分文理科,高一曾经熟悉的面孔都四散在楼上楼下不同班级,少年人正值青春懵懂,旭日初露,早恋苗头频发的时期,那些早已对异性产生的莫名情愫,有的安静埋在心里,也有的急不可待跃跃欲试。
周云绮的课桌里安静躺着一封信,这份承载着满满热情与稚气的爱慕还未来得及被她发现,就被韩承提前替她拆开公之于众。
午休的时间,他大摇大摆跑到楼上文科班里,站在讲台上暴力踢了两脚讲桌把大家惊醒,当众举着那封信逐字逐句大声念出来,连标点符号都不落下,惹得满教室哄堂大笑,对着一个惊惶失措的情窦初开者公开处刑。
朗诵完毕,为了证明自己的水准吊打信上的字迹,他站在高处扬着下巴找到当事人的位置,傲慢地睥睨一眼,转身拿起粉笔,挥手龙飞凤舞地写下四个大字:寡廉鲜耻!
练过书法的粉笔字刚劲有力,笔锋力透黑板,直直扎进爱慕者那颗敏感脆弱的玻璃心。
专横跋扈惯了十六七年的幼稚鬼,为了在喜欢的人面前出尽风头,我行我素,不懂得什么是伤害,以羞辱竞争者为乐趣,摧毁对方的尊严只图自己痛快,却不顾后果。
这事在整个年级造成了小小的轰动,周云绮自然没躲过所有人的好奇心,教室门口明着暗着围观她的陌生同学走了一波又来一波,人生中第一次以一种尴尬而羞耻的出场方式当了回公众人物。
她一个人跑去顶楼偷偷哭,被韩承跟上来,恬不知耻地问她是终于有人写情书被感动哭了吗。
周云绮擦着满脸泪愤愤怒视他:“这下你满意了吧!”
金钱的驱使下,那个叫飞飞的坐台小姐叫得很给力,韩承游戏也不打了,特地大大打开了窗户,靠在沙发上默默听着,一声声替她计数。
他要让周云绮知道自己就算没了她,也照样有人跟他上床,照样有人欣赏他的魅力,你看不起的龌龊,我非要用来膈应你。
女人喊了半天,嗓子叫乏了,端过水杯慢慢润了一口,千娇百媚扫了一眼韩承的表情,嗔笑他:“哥~这下您满意了吧?”
这下你满意了吧?
韩承也问自己,他本应该是满意的,可当房间又短暂安静下来,他心里却又变得空空的,一种无奈的自暴自弃的空虚。
隔壁并没什么反应,连上下邻居也没人来敲门投诉,他看向窗外深沉的夜色,万籁俱寂,全世界只剩下他和身边这个陌生的临时搭档了吗?
恍然有一瞬间,女人被他那寞落神情所触动,心下莫名生了怜悯,钱可以买来叫床,可以买来一时的快意,钱却不是万能,有人盼着时光倒流,有人想要逆天续命,有人却只渴求心上人的一个眼神。
她靠过去问他:“难受了?”
韩承默不作声,良久才问她:“我是不是挺不要脸。”
女人哎了一声,说:“您可别呀,我这个天天挨肏当小姐的还没觉得自己不要脸呢!”
他觉得尴尬,反过来劝慰她:“你别这么说自己,有需求才会有市场,职业不同而已。”
在风流场所里做鸡做久了,平日里不是低声软语伺候人,就是嘻笑怒骂跟嫖客调情,第一次遇见有人在她面前替她维护尊严的情形,她不紧不慢回他道,“不就两腿一张,等着人操完给钱么,当婊子的要什么脸,婊子么,算什么职业呀,你连人都不算,谁看得起呀…”
韩承静静听她说话,如果婊子小姐是肮脏下贱,那掏钱睡婊子的男人又是什么,他这个买婊子叫床的混账又算什么。
他自嘲地笑了笑,盯着地板目不转睛,“掏钱的,收钱的,干的都是下三滥的事,都脏,谁有资格看不起谁。”
话说进了她心坎里,让她觉着痛快,她想流泪,可婊子只有廉价的皮肉却没有心,哪有泪能流。
女人不再装疯卖骚,问韩承喜欢多久了。
他想了想,说不知道。
“我高中就跟她认识了。”
飞飞摸出打火机问他能不能在屋里抽烟,韩承让她随意。
她点燃指尖星火,夹着烟问他:“那你们这是谈了还是没谈呀。”
“你看我跟她像是谈过的样子么。”
“肯定睡过。”女人突然冒出来一句。
韩承有些诧异,问她怎么看出来的。
她又笑了下,觉得他傻,傻才可爱呀,傻才有一往无前的勇气,和一颗珍贵的真心。
女人伸手摸摸他的头,韩承没有躲,同病相怜的两个人,他不再抗拒她的触碰了。
“真笨啊,她对你也有那个意思。”
韩承觉得她是出于同情才说这样的话宽慰自己,麻木地摇摇头,说不可能。
“姐姐我这呀阅人无数,你们这点小打小闹,情绪都露在脸上,谁看不出来呢。”她指指自己一双眼睛,“来,跟我说说,追多久了,怎么就闹掰了?”
“也没追多久,就是觉得自己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送给她,她却拿我当傻子。”
他也是个自私的人,所有的付出和爱意都需要回应。两个人之间的亲密关系不应该只存在于肉体,生理需求固然重要,可心却隔得这么远,无法契合。
这辈子,如果找不到个能一起说说话的人,如果这个人不是她,那得多可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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