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一
埃尔斯特倒盖桌上的木质沙漏,白色的流沙一粒粒落下,堆成一小座山丘。
他往后一靠,抖开报纸看着,过了一会,他合上报纸,走到书架前拿了一本红羊皮装订而成的「战争心里学」,他侧头看了桌面,沙漏还剩一半。
埃尔斯特烟瘾犯了,他勾了勾手指,亨利马上知道公爵要什麽,掏出怀里的银质盒子,一根跟手指粗的雪茄整齐排列。
埃尔斯特随意拿了根雪茄,亨利收起雪茄盒,拿出火柴盒点火柴。
雪茄对火源要求非常高,最好是纯天然的,最普遍的是用长杆无硫火柴,通常有三英寸,点雪茄也是一门技术活,要平均是点燃,否则会因为燃烧不全而跑出斑驳不一的烟灰。
埃尔斯特把「战争心理学」放到倾斜的金质书架上,漫不经心的看着书面,他一手翻书,另手夹烟,暗红的火光随着他的呼吸明灭闪烁。
烟与雪茄的差别在于,前者呛辣提神方便,后者苦涩放松麻烦。
雪茄保存要有稳定的温湿渡,宅子里头有一柜从博物馆买来的恒温箱,专门用来保存埃尔斯特的雪茄,如果用打火机点燃,会破坏整体的滋味。
埃尔斯特更喜欢雪茄的苦味一些。
而伊芙都不喜欢,即便是一点烟味都能让她的嗓子感到难受,她忍着咳嗽的,努力放缓自己的呼吸。
沙漏掉下最后一粒沙,埃尔斯特抽了第二根雪茄,他走到角落观赏老鼠的作品。
伊芙知道自己一个小时不可能完成,但她依旧尝试,先完成地图的四分之一。
她很聪明,知道自己不可能完成这张图,转而先完成一小部分,展现自己的能力。
投机取巧。
她的眼神就像被遗弃的狗儿,双颊不自然的坨红,应该是发高烧。
埃尔斯特弯下腰,奶油般的发丝滑落,他在打量作品,尚可,有待加强,如果有参照图,她应该可以画得更好。
他给了一个结论:「一只手指换一钟头。」
言下之意,让她继续完成,只是有代价。
伊芙脑子很溷乱,但还是能勉强分辨他的话,她点头。
伊芙站起身毫不犹豫伸了左手。
埃尔斯特看了会,将未抽完的雪茄压在她的手心熄火,与往日疼痛相比,雪茄烫手根本不值一提,她静静承受雪茄带来的灼热。
埃尔斯特带着亨利离开了房间,可能是想等会一次切吧。
她将雪茄丢入壁炉后,回到角落继续完成地图,但凡有一线生机她都要尝试看看。
她颤着手画完最后一笔,眼睛模煳,晕眩的失重感迎面而来,她倒了下去。
伊芙猛然惊醒,画完之后她晕了过去,过了几个小时?一个?两个?
她晕到前还是明媚的下午,现在月亮都挂在天上了,怕是双手的手指都要不保了。
全身浸着黏腻的冷汗,衣服可能黏上背后的伤口,一会脱下来肯定要「扒一层皮」,忍不住打个寒颤,该来的还是会来,她捡起地上的地形图,怯生生的递给埃尔斯特:「主人。」
埃尔斯特放下钢笔,拿过她手上的地形图看都没看,将其一角靠近他桌上的白色蜡烛,很快火光燃起,迅速侵蚀地图,残破的灰烬像枯叶掉落,火团掉落地面。
埃尔斯特拍了拍手中不存在的灰烬,他缓慢的说着:「若我愿意,东帝国为我画地形图得精英大有人在,用不着一只小老鼠。」
埃尔斯特白日的好心情用光了,他现在没兴趣跟肮脏的倪克斯人消耗口舌,叫了亨利将她带下去。
伊芙跪倒在地上,红着眼眶硬是与他对视:「只要你救了蒂娜,我真的什麽都能做!」
埃尔斯特看着倪克斯女奴,瘦骨嶙峋,长相倒还可以,他还记得那日这女奴大言不惭说要用生命诅咒他,恶魔瞳孔瞳孔彷佛想吃了他。
如今这双眼满是哀戚与渴求。
埃尔斯特自问自答。
「你还能做什麽?」
「地形图用不着你。」
「暖床?」
「宁愿跟贫民窟妓女睡,也不可能碰倪克斯人。」
食指有节奏敲打实木桌面,他忽然低声笑了:「小老鼠我知道你能做什麽了。」
亨利闭上眼回想以前爷爷的告诫,万一让公爵感兴趣,那将会是万劫不复,他残忍,以嗜杀为乐,更喜欢踏碎他人的希望,将其折磨成疯子,一旦他腻了,就会将其杀死。
高贵优雅的恶魔,爷爷是这麽评论公爵。
-----题外话-----
是的,你没想错,男主是理智的神经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