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的拇指摁在那串号码上,摩擦着。
最终她垂下眼,跟倪晟说:“我只是想借把伞。”
“我没伞。”
“那...可以借我50块吗?”说到后面,她的声音简直是闻不可闻。
倪晟没听清,有点烦躁的低下头,“你是要多少?”
靠得有些近了,甚至可以闻到留在脖领处的香水味,很淡却很清冽。
蒹葭似乎被他这样的动作吓到了,慌忙地往后退。
“我会还你的。”
她太紧张了,倪晟皱着眉提醒她,“你后面有地毯...”
还没等他说完,蒹葭已经绊在那上面,踉踉跄跄的几步,就要向下倒去的时候,倪晟抓着她的肩膀,扶稳了她。
手掌下那块湿透的布料冰凉,他很快松开手,一块突出的褶皱,旁边是她红透了的耳朵。
倪晟无意在这里耽搁下去,直截了当地问:“你要多少钱?”
“五十。”
“就五十?”
“很够了。”她嗫嚅着,即使只是这样的数目也让她很不好意思。
倪晟从钱包里抽出一张一百,递过去,“你打车回去吧。”
蒹葭抬起眼,看着他浓密的睫毛扇了扇,盯着那张钞票,很迟疑的道声谢。
倪晟没在意,雨停了,他要赶紧走了。
倪晟正在给吉他调音,也不知怎么的,弹了一个不太准的G调。
旁边一个穿破洞牛仔裤的男孩走过来,架势摆得很足,“出师不利啊,第一个音就定错了。”
倪晟睇了他一眼,没说话。
旁边有人问他, “你老子肯放你出来了,东子?”
那个叫东子的看起来是个鼓手,他把槌杆掂在手上,抛上抛下的,“我是他亲儿子,还能真把我怎么样?”
之后转头看向倪晟,呲着个虎牙,问他。
“听说你分手了?”
倪晟听出他话里的挑衅,回他的眼神也带着刺儿,“早就分了。”
“如果是因为我发的那条短信,那我得向你道歉。”
倪晟知道他说的那条短信,他前女友在听到他说分手后,举着手机给他看的——“如果他对你不好,就来找我。”
“我不是没人要的!”他还记得她哭花了妆的脸,似乎把这当做一个杀手锏,可是倪晟不以为意地笑,对她说,“那你就去找他吧。”
那种毫不在乎的态度,但凡是个女人都会心碎。
“可你跟她说那种话,你还是个男人吗?”他说这话时气得额头上爆出几根青筋。
“罗亚东,我和她之间的事你生什么气,”倪晟提醒他,很轻蔑的语气,“你自己的破事没解决,反过来到我这儿来伸张正义了?”
“还是说压根她就看不上你,没去找你。”
那傲慢的态度一下子激怒了罗亚东,他直接朝他的脸挥拳过来,倪晟轻易的躲过了。
可能是闪避得太急了,他的右手擦到了旁边的吊镲,冒出一条血迹。
“你凭什么得到她,就凭你这张脸?”
倪晟那只受伤的手抓住了罗亚东的左臂,使巧劲把他一推,罗亚东吃痛的摔在地上。
这时候旁边的人才赶过来,站在中间把俩人分开。
罗亚东借着力起来了,他还不服输的往倪晟这边来,众人拦住他,他只好朝那呸了一口。
“怂货,连吉他都他妈玩不起,我问你,你敢来组地下乐队么?”
倪晟侧着的那一方下颌收紧了,顷刻间散发出的那种气势锋利迫人。
罗亚东强撑着去对上倪晟的目光,那里面,愤怒,桀骜,却又那么无力。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赢了倪晟,于是痛快地大笑出声。
倪晟直接离开了。
他去自己常去的那家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买了点吃的,正准备离开时,却注意到一个瘦弱的身影缩在最里面,那套校服很眼熟。
只几步,他就挡住前面的路,很不客气的把人家拦住了。
一个仿佛一扭就折的白手腕抵着他的琴盒,那股微小的阻力根本碍不着他,倪晟问她,“你怎么在这?”
蒹葭低着头,像个被发现偷吃了糖果的孩子,被抓到了,又很不情愿去承认。
倪晟瞧着她似乎吹过了头发,身上的衣服也干净了,心里更觉得奇怪。
他撑着那个货架,低声说,“哑巴了啊?”
“我没带钥匙,”蒹葭顿了顿,“回不去寝室。”
“你舍友呢,她们也没有钥匙?”
“一放假他们就回家了...阿姨说不够四个人不给钥匙。”
深夜的便利店,前台的那个收银员也在往他们这边瞅,从那个角度看,蒹葭近乎是被他罩在怀里。
倪晟虽然不住寝,却也听说过一中有些阿姨仗势欺人的事,没想到现在就连一把钥匙都不给了吗?
“这什么狗屁规定?”
“让你舍友给你打电话做证。”他说的倒是轻巧。
蒹葭抓着包的手指尖泛白,苦笑着,“她们...不会帮我的。”
她那般的窘迫,倪晟越发觉得自己像个审犯人的,他接着还想说什么,那个售货员已经过来了,小心翼翼地问:“小姐,需要帮忙吗?”
蒹葭那羞怯的眼睛看向倪晟,轻轻地摇头。
倪晟把吉他背好,给她使了个眼色,撂下一句话。
“跟我走。”
蒹葭愣了一下。
她从来是被遗弃的那一个,还从未有人对她说过这种话。
蒹葭又想起肩膀上那个吹风机吹不平的褶皱,她站在原地,手掌再次覆上去,根本不是烫手的温度,她却不由得打了个激灵。
改一个点 倪晟和蒹葭应该是同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