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日的咖啡屋客人不多。陈望舒随意选了一个靠窗的位子,点了一杯热巧克力,沐浴着午后温暖的阳光,趁人还没来赶着稿子。
不一会儿,一个背着书包的年轻男孩走了进来,四处张望了一下,迟疑地走上前来:“请问你是‘旧月’吗?”
陈望舒站起身向他伸出了右手:“是的,‘旧月’是我的笔名,我叫陈望舒,你可以叫我望舒。”
“我是‘檀树不是树’,本名白檀,叫我小白就可以了。”白檀连忙与陈望舒握了握手,这才坐下。
“你要喝点什么吗?”陈望舒出于礼貌问了一句。
白檀显得有些坐立不安:“谢谢,不用了,我带了水杯。”
男孩生得秀气,却因营养不良而显得羸弱。衣着整洁,只是明显可以看出穿了很久,外套袖口都起了球。背包也有些破旧。陈望舒有些明白了男孩这样回答的原因,便不再多说什么。
“这次请你来是为了讨论内页插图的事情。我来之前看过你的微博,有一些画可以直接用,小白你看看这这几张可以吗?”陈望舒打开网页,将电脑转向白檀。
白檀仔细看了看,点了点头:“可以的,就是不知道作品的主旨是什么,不然我可以改一改,也方便其他插图的创作。”
“这没什么问题,就是讲了一个底层女性困境的故事,我仔细给你说一说吧……”第一次通过语言的方式向别人讲述自己的作品,陈望舒有些窘蹙。然而白檀听得仔细,她也按下羞赧继续讲了下去。
白檀拿出本子记,不时问几个问题。陈望舒也逐渐放松下来,兴致来了还会拿过本子添上几句话。天渐渐黑了,直至华灯初上,两人才终于谈好。
陈望舒眉头展开,舒了一口气,看看窗外,转头不好意思道:“没想到耽误你这么长时间。一会儿有空吗?我请你吃个饭吧。”
白檀的脸倏地红了,局促地摆手:“不用不用,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
陈望舒拍了拍白檀的肩膀:“别客气,是我麻烦你。我对这里不太熟,正好你带我转转,看看有没有什么好店。”
白檀见推脱不掉,便应了下来。
陈望舒和白檀并肩走着,路灯的光投下来,地面上两条纤长的影子互相依靠。
陈望舒偏偏头:“看你年龄不大,是在上大学吗?”
“今年刚上大二,在景浦大学美术学院。”白檀认真回答。
“啊,那小白要叫我姐姐了。”陈望舒笑起来,“我去年考上了景浦大学的研究生。”
“姐……姐姐……”白檀的脸又红了,连忙转移话题,“听同学说前面那家米线不错,咱们去哪里吃吧。”说着就快步走了过去。
陈望舒笑了笑,跟上前去。
米线店宾客如云,两人好久才找到一个角落里的位子。白檀点了一碗泡椒鸡杂米线,陈望舒点了一碗番茄肥牛米线,又加了几个小菜。
等菜的时候,白檀又鼓起勇气说起来:“姐姐说对这里不是很熟悉,是去年有什么事没来上学吗?”
“之前病休了一年,目前也在继续休学。来这里就是换个城市住住,顺便熟悉一下学校环境。”
“是什么病啊……”白檀自觉失言,“对不起,我是不是问得太多了……”
“没关系。”陈望舒不在意地歪歪头,“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去年确诊了抑郁焦虑症,有点影响学习和生活。现在好多了,不过还需要再休养休养。”
白檀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正好服务员将米线和小菜端了过来,就用食物堵住了自己的嘴。
“别光说我了,你呢,”陈望舒边用勺子舀着汤边说,“你画画这么好,是从小学的吗?”
白檀苦笑:“我是从山区贫困县出来的,家里没钱学画,就是有钱也没老师教。画画是我自己的爱好,我从小就想当个画家,废了好多力才考到这里。”
白檀嗦了几口粉,眼角有些发红:“只是来了才知道,考试是最容易的事。以前别人笑我,我还能只当他们是不理解我。现在我自己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太不切实际了。”
“我觉得你很幸运。”
“啊?”白檀闻言不解地抬起了头。
“你从小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大多数人却到老都找不到人生的方向,只这一点你就已经比别人强很多了。很多艺考的学生根本就不爱艺术,或者说更多只是为了高考的时候能降点分考个好学校,当然,我不是说他们不努力,但是你和他们努力的目的不一样,你是真的热爱美术。而且从你的画里能感受到其中的灵气。有些人的画看起来漂亮,却只有匠气。像你这样有天分又努力的人,如果追求的是世俗的成功,可能需要一些机遇和运气,但若是只求不愧于心,你一定可以的。更何况,你已经有全国四大美院之一景浦美院这样一个高平台了。小白,要相信自己呀。”
白檀隔着米线碗上升腾着的白色水雾看着陈望舒的笑靥,心头一酸。这是第一次有人告诉他自己的选择是对的。导师的漠不关心,同学的排挤歧视,父母的殴打责骂……在这一刻都比不上眼前一碗热腾腾的米线重要。白檀视线愈发朦胧,抬手抹了抹眼睛,继续埋头吃了起来。
吃完饭,白檀晚上还有课,就在门口与陈望舒告别了。
陈望舒一边走一边想着白檀。这个男孩比她还腼腆,让她忍不住说了许多。她仿佛从他身上看到了一部分的自己。然而劝别人容易,劝自己却难,懂得再多也只是空谈。希望他能比自己强,勇敢地走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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