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美的女子。
十六有些呆了。
这双扶着她的手也软软的,白白的,衬得她的手指肥嫩得像小鹌鹑。
这,这便是话本子里说的尤物吧。
十六忍不住偷偷闻了下,这个姐姐身上还香香的,真好闻。
她脸也莫名有些红了起来,客气地说,“多谢你呀。”
那女子却比十六大方很多,等她站稳了才松开手,抿着一抹淡淡的笑,轻语道:“公子不必客气,奴不过随手一扶而已。”
十六看着她比雨色还要淡雅清新的笑,眼睛有些直了。
原来美人笑起来是这样的,眉如远山黛,眼似月牙尖,小嘴樱桃一点点,颊边还有一个淡淡的酒窝。
十六有些呆地看着那个小小的酒窝,傻不愣登地涌起一股冲动,她,她要是也拿手指戳自己脸,能不能也戳出一个呀。
没等她干出这样的傻事,就有人给了她一个爆栗,十六抬眼一看,是之前走得飞快,只给她在雨雾里留下红绳黑发背影的李玄慈。
如今就站在她面前。
立在来来去去的油纸伞间,隔着如雾一样的烟雨,那双黑玉的眸子望着自己,或许是她看错,里面除了惯有的讥讽,似乎还藏着些笑意。
他望着自己,说出口还是那般恶劣的话,“脑子笨便罢了,腿还这样短,浑身上下都不争气。”
身旁有这样这样美的美人,都堵不住他的嘴,还要来刻薄自己。
十六恨不得一头扎进湖里当场化成条圆滚滚的河豚,把全身的刺都鼓起来扎这人一身。
但心底里最深处又莫名有些痒痒,像是手心里握了蝴蝶在动,有点慌,又觉得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热涌上脸。
她一慌,废话便多了起来,结结巴巴地怪着他,“都是你走得太快,我怎么追得上,差点摔下去,幸好这位姑娘帮我。”
李玄慈这才将目光移向旁边那女子,眼睛却还是那么淡,仿佛看的不过是山,不过是雨,不过是湖里再平常不过的波澜。
他客套又冷淡地点了个头,权当道谢。
十六也不想想,为何自己被救,要由他来道谢,只觉得他这样冷淡,怕那美人多想,忙前来补救。
“这位姐姐,多谢你了,定要好好酬谢你。”她一手亲近地拉着美人姐姐,一手朝着李玄慈摊开。
李玄慈望着摊在自己面前那只白嫩的小手,一时无言,然后冷酷地用佩剑剑柄将她的手推开。
十六以为他没懂,又傻愣愣要伸手,却听见李玄慈冷冷说道:“再伸就剁了,你的恩,自己还。”
小气鬼,这么有钱还这样小气,真是小气鬼,十六一边在心里埋怨,一边在身上摸钱。
可是,这一路来十六辛辛苦苦攒在小包袱里的私房钱,已经大半换了糖人、栗子、肉脯和小玩意,只剩下一堆铜板,一枚枚摸出来给恩人,实在有些不体面。
好在那美人不仅人美,心也美,十分知情识趣,笑着将十六忙活着的手按了下去。
“说起来,两位还是我的恩人呢,万万不必如此。”
然后看着十六惊讶的模样,解释道:“二位半月之前搭客船往北,恰逢我也在那船上,若非你们出手,我怕也是要葬身水底了,如今能逢恩人,我报答还来不及。”
十六有些愣,美人也在船上吗,可她这样美,便只是一打眼,也该记忆深刻才是。
她有些不解,可美人看上去这样诚恳,十六下意识便觉得是自己记漏了,美人心善,肯定不会骗自己。
李玄慈的眉却微不可见地蹙了下,神情冷淡下来,背过身去,跟叫小猫小狗一样说了句“走了”,便先下了桥。
十六见他转身走得这样快,有些猝不及防,只能慌忙和美人说“姐姐,今日多谢你了”,便要去追李玄慈。
那美人却拉住她,食指在她眉心轻轻一点,然后呓语一般说道:“我有一言相赠,权当报答水上之恩。君所求,不在北,而在南,祸不在妖,而在人,治其标,失其本,不智矣。”
随即松了手,飘然而去,不一会儿身影便消失在错落的雨伞间。
十六呆呆立在桥上,雨雾刮进眼里,方才回神,这是什么意思啊,美人姐姐......究竟什么来头。
她还来不及细想,突然感觉身形一晃,有个小孩撞进怀里,幸好她眼疾手快扶住了,十六忙要检查,那孩子却跑开了。
十六神思有些不安,可金展此时跟了上来,桥下李玄慈正等着,只能作罢,就此下桥回客栈。
当夜,李玄慈欲歇下之时,忽听见走廊上传来脚步声,他提了剑,侯于门后,等那咚咚声离得最近时,一脚踢开房门,横剑过去。
却见来人是十六,他刚想嘲讽几句,却发现她披着发,只着中衣,赤着一双玉白的小脚。
他不知这人又搞什么鬼,刚皱了眉想开口,却有一团温软扑进自己怀里。
像毛茸茸的兔子拱进手臂里,在胸膛撒野。
十六从他怀里钻出来,露出一双圆葡萄一样的眼睛,眸子里全是他。
扑通,扑通,心跳的声音顺着紧紧相拥的身体呼应着。
“哥哥。”她突然笑起来,眼睛眯得像弯弯月牙,懵懂无知地叫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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