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燥热,胡闹了一宿加早上半个时辰的两人,终於收拾齐整,慢悠悠地来到了江边位置。
按理说两人姗姗来迟,画舫早应驶入了江中才是,谁知居然还停泊在岸边,周遭站着不少人,似乎因为什麽事情起了争执。
“这是怎麽了?”
柳染堤抬起扇子,挡着日光瞥了眼江边,神色稍有惊讶,“怎麽还没走?”
惊刃跟在身後,闻言也望了眼画舫边,依稀辨认出几个熟悉面孔,疑惑道:“不知。”
她看着柳染堤停下脚步,手中掂着那把摺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抛着,道:“走,我们过去看看。”
凑近之後,才知是玉楼剑庄用“处理事务”之由,将画舫出江的时间推迟了一个时辰。
柳染堤这人可好,差使惊刃去打探消息,自个儿却在桥墩拿个软垫坐下,丝毫不顾及其他人指指点点的目光,懒洋洋地摇着扇子,一派悠闲自在。
惊刃四处走了一圈,愈发觉得这件事情古怪。
虽说天灾人祸不可避,但玉楼剑庄却对此很是忌讳,面上说着“有事”,却遮遮掩掩地不肯告诉众人具体缘由。
她将自己的疑惑说了,柳染堤却很是不以为然,摇着扇子,道:“指不定是个私事。”
惊刃:“?”
柳染堤眨眨眼,道:“譬如庄主大夫人看不惯新来的小妾,提着刀要去砍她,结果小妾生得着实太好,两人一见锺情,双双私奔,所以今天庄主才在这儿急的跳脚。”①
惊刃:“……”
总觉得有哪不太对。
惊刃面上没什麽表情,还是那一贯的冷淡嗓音:“今日拍卖照常进行,柳姑娘你去还是不去?”
“去,怎麽不去?”柳染堤慢悠悠站起身,还不忘将软垫揣上,“上船。”
之前惊刃的人皮面具被弄坏了,柳染堤便重新帮她弄了一副,此刻的两人皆乔装换面,乍看之下,不过是对不起眼的主仆罢了。
两人随着大流上船,依旧是坐到画舫最底层,一处不起眼的厢房间。
惊刃原本以为会与昨天一般,安安稳稳呆到下船,可今天两人刚刚坐定,门便被人叩叩敲响。
柳染堤坐在窗沿洗茶,惊刃得到应允後将门打开,看着外头了人,皱了皱眉:“有事?”
那人比她矮上许多,长发软软耷拉在肩上,眼睛像是两枚黑葡萄,软声喊道:“惊刃姐姐!”
惊刃重复道:“有事?”
来人正是寻月,她穿着暗卫的黑衣,鬼鬼祟祟地站在门口,一脸认真道:“嗯,容府上出大事了!”
“昨天容府小少爷被人杀了,”她附在惊刃耳畔,悄悄道,“玉楼剑庄和浮天居都在调查此事,今早也是因为这个才推迟的。”
容府防备一向森严,惊刃对此最为清楚,可在这重重保护之下,备受关注的容府小少爷——
竟然被人杀了?!
惊刃眉心猛地一跳,她来不及顾及柳染堤想法,连忙将寻月拽进屋中,反手插上门栓。
容府自诩“浮天居武门”,无论是侍从、暗卫、婢女都是万里挑一,而这也就意味着,那暗杀者的实力远在他们之上。
剑庄今早遮遮掩掩,想来就是是在暗中调查此事。那名刺客杀了容夏,想必也有能力杀了容家其他人。
如果这名刺客也在画舫上的话,那麽情况……极有可能对主子不利。
惊刃思忖着,神色凝重了许多,而寻月在房间里站定,四处张望着,目光落在柳染堤身上。
她猛地睁大眼睛,惊喜道:“呀!昨天那位高手大人也在!”
柳染堤挑了挑眉,将手中茶杯放下,微微转过身子,眉眼微弯,蔓出个笑来。
她浅笑着,道:“小姑娘,你若是为了小刺客而来,自然是欢迎的;但倘若受主子差使,便还请回罢。”
寻月忙不迭点头,为自己辩护说:“我是趁着主子不注意偷偷溜出来的,反正她总是冷着脸不搭理我,又不管我们暗卫死活,可讨厌了,我不如来找惊刃姐姐玩……”
惊刃蹙了蹙眉,一板一眼地呵斥:“不得对主子无礼。”
寻月自知失言,撇撇嘴正准备换个话题,一旁偷听的柳染堤忽地“咳”了声,道:“且慢。”
说着,她摇着扇子,从怀中摸出一锭银元,当着惊刃与寻月两人的面,将其“哐当”扔到桌面。
“叫…寻月是吧?小姑娘人不错,多骂几句你主子,骂狠点,”柳染堤悠悠道,“姐姐赏你。”
惊刃:“…………”
————
【引用】
①:原型为南朝宋·虞通之《妒记》,文中柳染堤版本是她自己瞎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