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在上下飘荡。
周围浓稠的黑暗,恍如一层层细微的涟漪,轻轻拍打在我的皮肤上,又像粘腻的泥潭,牢牢束缚住我,使我不得动弹。
我在漆黑摇晃中逐渐沉沦下去。
一点火光却在脖颈处嘶嘶啦啦引燃、跳动。
每呼吸一次,气体流动仿佛可以在喉管处带起灼热的灰烬。
渴,好渴……
谁来……救救我……
忽然,炙热的感受被暂停了几秒,紧接着又开始复燃,变化却没有停止,某一处黑暗开始变浅,一道白线以此为始,流淌过来,带着梦寐以求的清凉。浓稠似乎也被稀释了,束缚在变弱。
我实在等不及,支起身迎着白线跑去。
张口含住。
啊……
所有的燥热、干涸、疼痛都被抚平。
黑暗完全消散,我看见天空的蓝,然后是晚霞的红。
蓝是他的眼睛,红是他的头发。
第一次见他,是在生死的边缘,被他摄人心魄的美丽攥住灵魂,实在无暇欣赏其他。
第二次见他,是在沉沉夜色里,他眼睛的蓝浓得仿佛要滴出来,只能溺毙在这片蓝。
第三次,终于看清了。
他的头发丝丝缕缕垂落在我的脸侧,是薄暮微茫,远得有点冷的红。
视线下移,是他的嘴唇。
薄而长,唇峰的弧度却十分优美。
上面粼粼闪动着水泽,还有一道小小的……咬伤?
我轻轻吞咽一下。
刚刚的水是他渡给我的吧,带有奇特的微咸……
好像更渴了。
我抬手攀附住他宽阔的肩膀,抬头迎向他的唇。
含住那一点水光,吮吸,微咸的液体也被吸了出来。
又流血了,他却一如既往没有推开我,只是一手托起我的头,一手扶住我的背,让我可以更舒服一点。
他的唇峰肿了,并不十分明显,却让凹陷的弧度凸显的更诱人。
我充满怜爱地舔了舔这块突起,看向他:
“海妖大人,你有名字吗?”
摇头。
“你先扶我起来。”
日光下,浅蓝皮肤映照出静谧的柔光,他神色专注,扶我靠在船舷上,又把散落下来的皮毛重新搭在我身上。
一个不知寒冷的生物,却能注意到我需要保暖。
他实在太乖、太美、太可爱,干净得就像一汪清澈的水。
“以后,我叫你阿澈好不好?”
“好~”
你听过男孩子撒娇吗?
明明醇厚有质感的声线,染上点点娇气,就开始不自觉绵起来、婉转起来,好像落到了实处,又好像没有。
我忍不住又亲亲他。
“希望我的阿澈一直干净美好。”
船上不见男人的踪迹,我一点都不在意阿澈是怎么处理他的。
正午时,阿澈带来几只浅紫色的贝类,他手指灵巧地挑开硬壳,将洁白的贝肉递到我的嘴边。
是很清新的味道,没有一丝腥味。
有他在,我肯定温饱无忧了。
可是,我没办法永远衣不蔽体,漂在海上。
我告诉他,我们需要找一个地方安家。
他想带我去海里,像鱼儿一般在海中恣意悠游,无奈区区人类的我,无法在水中呼吸。
思索良久之后,他推着船往一个方向飞速游动。
他说他知道一个无主的岛屿,我们去那。
曾经的人世再不能牵动一丝挂念。
相反,对于未知的小小岛屿,令我满怀期待。
抵达时已近傍晚。
夕阳勉强挂在地平线上,光软下来,轻飘飘地浮在海面。
这是我和阿澈一起看的第一个落日,新家近在眼前,是座郁郁葱葱,看起来充满生机的岛屿。
一切都崭新而美好。
我开心得不像话,好像第一次这么高兴一样。
回身想要和阿澈分享此刻的心情,却发现他脸色苍白,嘴唇密密麻麻都是干裂的纹路。
”阿澈,你怎么了?"
他的手热得发烫,比人类发烧时的温度还要高,这对海妖来说太反常了。
怪不得越接近岛屿,他游动的速度越慢,想来苦撑已久。
我捧着他烫手的脸不停问话,急切想要一个回答。
但他像是被抽去了所有力气,勉强抬起眼皮看了我一眼,微微张口想要吐字,却再也无力为继,支撑不住滑入海里。
毫不迟疑,我追随着他进入水中。
他真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了,直直地往下坠。
我并不是很会游泳,慌乱中终于抓到他的手往上拖。
所幸,我们离岸不算太远。
他对我来说实在太高大了,再加上没有双腿,我只能拖着他艰难地往岸上挪动。
短短几步,他的体温更高了,热得烫手。
普通生物哪能扛住这样的温度?打消了把他搬到岸上的念头,留在水里好歹能起到一定的降温作用。
我小心扶着阿澈平躺在沙滩上,只留面部露出水面。
然而天不遂我意,随着夕阳西沉,开始退潮了。
眼见着水面越来越低,如果用遗留在小船里的毛皮,浸水之后覆在阿澈身上,应该能弥补。
船搁浅在岸边,离这不远。
我再也坐不住了,起身去拿。
脚踝却被一只手捉住,惊人的温度随着皮肤传来。
烧得我心慌。
怎么办?怎么办?如果阿澈出事了怎么办?
我跪在他身旁,一遍遍呼唤着他的名字:
“阿澈,阿澈,阿澈……”
仍然没有回应,脚上的力道也变小了。
前所未有的恐惧爬上心头。
我怕的不是从今往后一个人流落荒岛,而是阿澈的死亡。
我怕他的存在在这个世界消失。
呆呆望着他宛如沉睡的容颜,我颤抖着将手伸向他的胸口。
咚咚咚咚咚咚……
还活着,他还活着。
我深吸一口气,眼泪终于才敢掉下来。
手再也不敢离开这个位置了,必须一直感受到跳动才行。
它跳得很快,或者说太快了,简直要撞破胸膛一般。
不能确定眼前的状况,也不能离开,每当我想要去船上拿取皮毛,脚上炽热的手便会收紧。
唯有等待。
夕阳的微光彻底消失,夜色弥漫。
一些奇异的变化开始显现。
阿澈的心口在发光,是燃烧的红色,随着心脏的跳动,千丝万缕地往四周蔓延。
看这个形状……这些细线是他的血管,那流淌的红色,该是他的血液。
交织的红持续了很长的时间。
直至月上中天,红色开始熄灭,从尾鳍尖端开始,一路往心脏收缩。
他的心跳正在放缓,体温也在逐渐回落。
手掌感知到还有一些变化发生,一时却顾不上查看,只一声声喊着:
“阿澈,阿澈,你醒了吗?你回答我……”
“嗯……”
握住脚踝的手松开了,转而扶住了我的腰,他在月光中坐起身,身形好像变得更高大了,我完全笼罩在他的阴影里。
“我分化了。”大概是刚经历过高温的缘故,他的声线听起来更加低沉嘶哑。
“什么是分化?”
扶在腰上的手略一用力,我被他揽进怀里。
身下是他的鱼尾,高热还未散尽,留有些许余温,温暖又舒适。
他低头吻住我。
气息交融间,揽住我的力道开始加深。
这个吻持续到窒息的前刻。
“感受到了吗?”他问我。
当然感受到了,有一个滚烫坚硬的东西顶在我的大腿根部。
但我仍有些不解,这个东西原本不就有吗?
见我仍然一脸疑惑的看着他。
他低低的笑,又在我的唇上轻轻一啄,抵住我的额头对我吐字:
“海妖在确认伴侣之前是没有性别的,我们的性别会根据伴侣的意愿分化。”
原来之前遇见他时,他还没有性别。
怪不得美得模糊男女。
震惊之余,我的想法往另一个奇怪的方向发散过去:
“那如果……我喜欢的是女孩子,你就会变成女孩子吗?”
他又吻下来,保持着嘴唇相贴的姿势,开口:
“对呀~”
嘴唇摩擦的感觉太奇妙了,连带着这两个字间的调皮意味都十足传递到我心底。
性别分化的作用这么大吗?
还没等我继续发问,嘴唇相贴加深成吻。
问题就留到以后吧,现在只想吻他。
双手绕过他修长的脖颈,我开始回应。
他唇上仍有一些缺水后的干纹,我怜爱地伸出舌头舔舐,希望帮他抚平。
停留在我背上的手,一只下移托住我的臀部,托着我离他更近,另一只上移抵住我的头,进一步加深这个吻。
都快吻出火了。
一条冰凉的舌头滑到我的齿关。
几乎是贴过来的一瞬间,便张开嘴迎接它。
像是炎炎的夏日,一路奔跑、寻找良久之后,饮下的第一口冰水。不敢急饮,唯恐凉爽流逝得太快,只敢轻轻收拢舌头,凹成一道沟渠,引这冰水流淌,划成一线去安抚疯狂叫嚣的心脏。
真是身心都要快活得上天。
那舌最初还只是乖乖的停留,感受到我的回应,它开始与我交缠,一道火热一道冰凉,对于双方,都是无可比拟的诱惑,只想密不可分、严丝合缝地融为一体。
如果不用呼吸就好了。
“哈……哈……”
回过神来时,滚烫坚硬的东西又抵在了我的腿根。
明明已经被托得更高……
它长得更大了。
我有点慌,小心地探手去摸。
手却不够长,大概只摸到一半……根本握不住。
我更慌了,声调往上飘,虚虚地:
“……太大了……”
他低垂着眉眼:“没事的,我们不继续了。”
阿澈将我重新放回到鱼尾上,乍然接触的一瞬,我和他都倒抽一口凉气。
“咝……”
之前为了离他更近,我是岔坐的。
放回来……硬物与花心贴了个满怀。
刺激来得太强烈。
它又胀大几分,而我体内一股热潮铺天盖地地往外涌。
不敢再继续坐着,抬腿想要离开。
却不可避免地蹭出了暧昧的水声。
……
呼吸为之一停。
他扣住我想抽离的腿,艰涩地问:
“可不可以……就这样?”
“嗯……”声若蚊蝇。
落腿的时候,不小心贴滑了一小段。
“啊~”
这是我第一次听见他呻吟,很低很哑,声音里带勾,挠在我心上,引起一阵酥麻。
他的眼睛已经蓝成了一片海,那蓝是会流动的,卷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想要把我吸进去。
“阿澈,你低一点头。”
他带着漩涡低过来,我抬头去迎,心想就这么粉身碎骨吧。
借着春水的湿滑,我一下一下蹭动着他。
凸起与软肉的凹陷紧密贴合,好似天生便是如此相配,摩擦间激起一阵又一阵粘腻的水声。
我吻不住他了,那里实在太消耗力气。
阿澈接过这主动权,顺着我的皮肤,细细密密地往下吻。
从下巴尖开始,一点一点吻到脖颈,他吻得又轻又慢,每一寸皮肤都不曾遗漏。
接着是锁骨,凹陷处他伸舌去舔,从一边到另外一边,突起则用牙齿轻咬,每一口都是磨人。
再往下是颤颤巍巍的乳。
他轻轻扶住一边,亲一下吸一口,亲一下吸一口,我的力气快要被他吸干了。
全是因为他捣乱,我委屈地带上哭腔:
“我没力气了……”
他抬起头来细细吻我,似在安慰,似在道歉。
“我来。”
然后他扶起我的臀,上下移动。
他动得并不十分快,力道也不狠,想是怕我受伤。
如此却刚刚好。
因为缓慢,每一分摩擦都能尽情体味。
春水愈加泛滥,浇灌得硬物更加茁壮。
居然还能长大……
“阿澈,你快一点……”
才说刚好,硬物上凸起的血管却好像刮蹭出一些缺口,要更多更快才能填补。
他大约也觉不够,一边动得更快,一边低头咬住晃动的乳。
冰凉的舌头不停按动乳尖的凸起。
他怎么可以这样犯规?
不甘示弱,我支使着最后一点力气,手指滑动到他的胸前,扣弄着那一小点。
他整个人一僵,唇齿间泄出悠长、恼人的呻吟。
“啊……抱我,抱住我……”
我听从他的声音,双手牢牢环在他的肩上,动作刚完,他便双手按住我的腰,快速挺动。
春水被摩擦得更热,烫得我只想后退,他却不许,双手按着我不准离开。
那里贴得太紧了……
每一个凸起的形状都被花蕊嫩肉描绘在脑海里,一遍、两遍、三遍,无数遍……
然后一把火将它们全部烧尽,又重来,一遍、两遍、三遍,无数遍……
整个世界,有远处的海浪声,有近处缠绵悱恻的水声,还有我们近在耳畔支离破碎的呻吟声。
“啊……哈……啊……”
低沉与娇媚交织在一起,越发急促,越发飘忽。
终于在某个时刻,无限拔高拉长。
然后。
走低。
走低。
走低。
消弭在一片余韵里。
唯有海浪声,一下一下拍打着海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