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试当天林漫早早就来到四台,坐在椅子上等待着面试开始,她本就紧张,又抽中了1号,整个身体都变得有些僵硬了。
“嗨,我叫夏颜。”一个长相看上去略显稚嫩的女生坐在林漫身旁,指了指身上挂的牌子,“我2号。”
林漫微笑了下,身子向她的方向侧侧,说话时瞧着她的眼睛,“我叫林漫。”
两人相互点了点头,夏颜开朗地问她,“你以前从事过新闻相关的工作吗?”
“没有,我之前是兽医。”
听到兽医这个答案,夏颜有些意外,“兽医很酷诶,你这算弃医从文。”
“你呢?”林漫手心出汗,准备面试用的纸张都被她捏皱。
“我研究生刚毕业。”夏颜注意到她的紧张,拿出一瓶矿泉水,关心地问:“你要喝点水吗?我没喝过的。”
“不用不用,谢谢你。”林漫自惭形秽,自己的心理素质比起刚毕业的学生差远了。
时针指向8点,面试准时开始,工作人员敲敲准备室的门,手里拿着面试名单走进来,做出指引,“请1-3号到501面试厅面试,其余人员耐心等待。”
走往面试厅的路上,林漫努力做着心里建设,深呼吸了几次让自己尽量镇静,等到踏进面试厅见到面试官时,她的紧张感才开始消退。
她属于环境型选手,在没有真正处于某个特定场合前会感到忐忑不安,可一旦进入事情正在发生的场景后,反而会忘记紧张这一回事,迅速进入状态。
总共有四位面试官,坐在中间的是钟客行,他左手边是叶轻鹤,右手边是金薇,金薇再旁边是市场部部长罗拉,他们一面整理着手中的资料,一面低声再次确认评判标准。四个人的背后还有一面单向玻璃。
“面试正式开始。”主持流程的人看面试官示意没问题后,声明道:“本次面试会采用影像、文字记录,保证公平公正。”
叶轻鹤翻看着林漫的简历,渐渐期待她会拿出怎样的表现。
面试过程中,笔试第一的2号夏颜,专业素质强,对答如流,3号是一位男生对所有问题都回答得自信,讲话气沉丹田。相比起来,林漫觉得自己的表现,就只算得上中规中矩。
问完一些基本专业问题后,金薇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钟老,您来。”
钟客行微微颔首,郑重开口道:“面试最后一个环节,也是最重要的一个环节——模拟新闻调查。具体规则由叶主播为你们介绍。”
叶轻鹤拿起桌上的遥控器,打开了他们面前的电视机,开始介绍规则,“这个环节我们会先给出一个具体的事件,你们去模拟调查出事件发生的原因。”
他们三个都面露不解,怎么模拟调查?现在离开面试厅吗?那如何评判?
叶轻鹤看着他们狐疑的表情解释道:“说是模拟调查,是因为给出的考题,都是几年前或十几年前发生的真实事件,台里已经全部调查清楚,只是出于某种原因没能播出去。”
“当年调查记者提出的问题,被采访者的回答,台里都录了下来。你们要做的是,在看完新闻事件后,说出自己想要采访的人和要提的问题,工作人员会调出相应的视频,播放在电视屏幕上。”
此时3号那位男性举了一下手,叶轻鹤看到后说:“请讲。”
“如果我想要采访的人或者提出的问题,当时的记者没有问到过呢?”3号站起身。
金薇回答了他的提问,浅笑道:“你放心,你能想到的所有问题,当时的记者也一定都想到了。”
她旁边的市场部部长罗拉,轻敲了下手中的笔,补充道:“给出的每个事件都已调查清楚,如果你真的问了没被问过的问题,也只能说明你这个问题对调查事情真相可有可无。”
“我明白了。”3号点点头后坐下。
叶轻鹤继续道:“任意一人提出问题后,三人共享被采访者的回答,并重复这个过程。如果你确定自己已经掌握了事情真相,可喊停,说出你的结论后不可再发言。未喊停的人继续提问,直到三人都阐述完自己的结论,这一环节结束。”
面对一长串的规则,林漫本来褪下去的那股紧张劲儿又卷土重来。
钟客行合上他们三人的简历,说出评判标准,“接下来就看各位的真本事了,看谁能提出最精准的问题,最快地调查清楚事情真相。”
电视屏幕上随即显现出一行字:xx中学初二学生薛刚(化名),男,14岁,于2007年6月13日将老鼠药投入其班主任兼语文老师李梅(化名)的水杯中,李梅经抢救无效中毒身亡。6月14日早上,薛刚服毒自杀身亡。
林漫才刚浏览完,3号就已提问:“我要采访薛刚的同班同学,问6月13日前,薛刚和李梅是否发生过冲突?”
工作人员立刻调出相应视频,电视屏幕上显现出一间空荡的教室,只有一个男生穿着校服,坐在离摄影镜头较远的地方。屏幕下方打出字幕:薛刚同班好友。
提问的记者没出现在画面中,只能听到他的声音,果然听到他问了差不多的问题,“6月13日或这之前,薛刚和班主任李梅发生过什么冲突吗?”
画面里,那个男生右手攥着一长条被拧得极细的胶带,并将其缠绕在左手食指上,又松开,反反复复,“嗯…”
这些小幅度又不断重复的无意义动作,往往是因为被采访者心里害怕且感到孤立无援。这个同样14岁的男生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接受采访,哪些话能说哪些话不能说。林漫判断他应该知道更多内情。
3号:“问发生了什么冲突?”
工作人员又找到对应的问题,画面里传出记者的提问声:“能详细说说吗?”
“上周四...学校检查学生纪律,因为薛刚上午逃学了,所以我们班丢了流动红旗…李老师特别生气,下午就批评了薛刚,还用戒尺打了他,薛刚也很生气...最后...”
“最后怎么了?”
“最后薛刚和李老师都动起手来了,同学们拉开,校长叫了薛刚妈妈来学校后才解决了的。”
2号夏颜在纸上写了李梅的名字并圈了起来:“我要采访李梅的同事,问李梅平时是一个怎样的人?”
视频切换,一位中年女性出现在了画面中,屏幕下方显示:初二年级组组长。
记者问:“您能和我们说说,李梅平时生活里,性格是什么样的吗?”
07年的录影设备录出的画面效果较差,视频有些模糊抖动,年级组组长说:“这个李老师啊,很年轻,来我们学校也没几年,在工作方面认真也负责。可能就是太认真了,特别重视这个班级荣誉,还有班上同学这个学习成绩,要是哪个同学犯了什么错,她批评起来是有些太严厉了。”
夏颜:“李梅之前和别的学生发生过这样的冲突吗?”
记者:“李老师跟其他同学发生过类似的冲突吗?”
“这个...倒没有。”那个组长的眼神像是闪躲了一下。
林漫眉头皱起,在纸上画下一个问号后,说:“我要采访薛刚的父母,问他们对薛刚投毒这件事的看法。”
视频切换至薛刚的母亲,她神情呆滞地坐在家中的客厅,从房子的装修能看得出薛刚家境不错。
记者:“您怎么看待您的儿子投毒这件事呢?”
“我不相信他会这么做啊...他打小成绩就好,性格也内向,绝不是那种会惹事的孩子啊。”薛母的嗓音嘶哑,眼白充斥着红血丝,语无伦次,“出事那天早上他还特意给我做了早餐才去上的学,怎么可能会发生这样的事啊…”
“停!”随着3号喊停,工作人员也按下了暂停键。
“我已经得出结论。”最快得出事情真相这项要求,在3号脑海里挥之不去,他胸有成竹地站起来。
“请讲。”金薇的目光望向他。
3号拽了拽西服下摆,清了清嗓说道:“根据薛刚的同学,还有李梅的同事这两个人的回答,可以得出李梅是一位严厉的年轻老师,格外重视班级荣誉让学生压力倍增。”
“初中生本就处于青春期,事发前李老师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责骂了薛刚,这严重刺激到了他的自尊心。从薛刚母亲的回答来看,薛刚内向成绩好,这样的孩子往往自尊心强、抗压力差,因此我判断薛刚属于激情杀人。”
林漫在纸上写下父母二字,心想,父母父母,父在哪里,起冲突时也是薛刚的母亲去的学校。
金薇不置可否,只是问3号:“那你会怎么做这条新闻呢?”
“可以做个专题,像这样的弑师事件有很多,起因也都是非常小的冲突。罗列出这些事件后,请专业的心理专家来现场分析学生心理,谈一谈家长老师能够做什么,避免这样的事件再次发生。”
3号回答完,四位面试官只是在纸上写了些什么,仍没有做出评论,工作人员把控流程,对夏颜和林漫说,“请二位继续提问。”
“我要采访薛刚的父亲,问他平时陪伴薛刚的时间多吗?”夏颜快一步提出了问题,林漫明白夏颜和她想到一起去了。
画面调换至薛刚卧室内,记者问那个坐在床沿处看起来疲惫不堪的男人:“您和您的妻子平时常陪伴薛刚吗?”
薛父双手用力揉搓着他粗糙的脸,像在揉一张破旧的报纸,目光空洞地说,“我和孩子他妈...感情...出现了问题,因为一见面就吵架,后来就分居了。孩子跟着他妈,他母亲和我一样,工作忙,我们两人都没什么时间陪伴他。”
薛父擦掉眼泪,擤擤鼻,懊悔又痛苦地说:“孩子会这样,都是因为我们没有教育好...是吧?”
“停。”夏颜喊停,这样一来,就只剩下林漫了。
林漫舔了舔下唇,捏着笔的手开始发抖,她有种整个考场都交卷了,而自己还有一篇作文没来得及写的焦虑感。
夏颜站起身来说道:“根据薛父的回答,我认为薛刚之所以会投毒弑师,除了有李梅的训斥对他造成的压力之外,还因为他长期以来都得不到父母的关爱、陪伴,致使他内心的孤独无法抒解。”
“因此,这条新闻可以从原生家庭对个人成长及性格的影响切入,进而探讨学校是否应该重视心理课程、建立社会知识系统,能否帮助学生或老师及时疏导压力。”
夏颜说完后,市场部罗拉垂眸微微点头。工作人员在一旁提醒道:“请1号继续提问。”
林漫现在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咚快要跳到嗓子眼,这种一屋子人都在等自己结束的情形让她倍感焦灼。她盯着自己写在纸上的几个词语:投毒、自杀、类似事件、父母、逃学、成绩好、早餐......
不会是激情杀人,激情杀人是在激怒的情况下,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而不顾后果的杀人。薛刚显然不是,他投毒前甚至为母亲做好了早餐,像是道别,他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他为什么会那么做呢?自杀是因为害怕受到惩罚吗?他应该知道未成年不会判死刑的......
“请1号继续提问。”工作人员又提醒了一遍。
林漫抬起头,不再多虑自己最迟这件事,她现在只想知道薛刚事发前究竟在想什么。她又扫了一眼成绩好和逃学这两个词,说道:“我要再次采访薛刚的朋友,问他薛刚那天为什么会逃课。”
这个问题一问,就像是猫快要抓住了耗子,叶轻鹤的眼神中流露出兴致,意味深长地抬眼看了一眼林漫。
记者:“薛刚经常逃课吗?”
“没有,那是他唯一一次逃课。”坐在教室的那个男生回答道。
林漫:“他那天为什么会逃课?”
记者:“你知道他逃课那天上午去做了什么吗?”
那个男生拉紧了手里的那根胶带,停顿了许久才说道:“他去参加一个葬礼。”
“谁的葬礼?”林漫的话语声与画面中的记者重合,她像是冲入了电视屏幕,回到了2007年,踏入了那间空荡的教室,亲眼看着接受采访的这个男孩子。
“张思思的…”
林漫凭直觉也能察觉这场葬礼在整个事件中至关重要,问道:“你认识张思思吗?”
“她是我们同班同学。”
“那你知道她因为什么而去世的吗?”
男孩手中的胶带“嘣”地一声被拉断,他眼神无措,彷徨动摇,在听到记者对他的多次鼓励后,他才说道:“学校让订校服,班长几次收校服费,张思思都说忘带了,李老师知道后就当着全班的面批评了她,责怪她没有集体主义精神,拖后腿。”
打开一个口子,那个男生像是如释重负,不安感少了几分,又突然开始啜泣,涨红了整张脸,他藏在心里的话如同漫过坝的洪水,持续冲出,“张思思那天穿着一条蓝色的裙子,她家里穷,裙子穿了好几年变得短了,李老师却说她不知检点......她根本没有了解张思思的家庭状况啊!”
“后来…就有人在背后叫张思思是荡妇,还当着她的面叫,薛刚因为这个和别人打架,谣言却越来越多,有人还传他们两个上过床...”男生说得上气不接下气,“张思思她爸也知道了,他本就不想供张思思上学,干脆不让她来学校了,没几天张思思就跳河了......”
此时画面中的记者递给那个男生几张纸巾。面试现场的工作人员按了暂停键,想着听到这里,已经完全可以喊停。
林漫却未喊停,她像是还身处那个教室,她轻声问道:“薛刚很喜欢张思思吧?”
记者的问法与她不同:“薛刚和张思思是什么关系呢?”
那个男生说:“薛刚喜欢她…他跟我说过,他和张思思好像有说不完的话,他有什么烦心事都能和她讲,她也会理解他。他说张思思是世界上最好的女生。”
“薛刚还给张思思塞过校服的钱,但她不要。”男生说着将目光投到他的侧后方,指了指那两张桌椅,“他们原来就坐那儿…是前后桌。”
镜头也给到那两张旧旧的桌子,上面洒满了阳光,画面却又悲又凉。
林漫费了些劲才从中抽离,喊了停,站起身来看着面试官说:“我想对于薛刚来说,张思思是很重要的存在。他投毒,因为他认为李梅是张思思自杀的导火索,他自杀,是在殉情。”
“除了家庭的因素,显然还有许多地方需要深入调查,张思思没去上学,校方和李梅是否做过家访让张思思重回校园,这涉及到九年义务教育的落实。李梅的行为和学生散布的谣言,是否比我们想象的还要严重,这涉及到霸凌。所以除了如实报道事件经过外,至少要从家庭、教育、霸凌这三方面做这条新闻。”
林漫说完后坐下,夏颜冲她笑了笑,她也以浅笑相对,但心里不如表情表现得那般轻松,毕竟她结束得太晚了些。
四位面试官皆不动声色,从他们面目表情中什么也看不出来,顷刻,钟客行开口:“好了各位,面试到此结束,面试结果你们今晚就会收到。”
他们三人快要出门时,3号却停了下来,转身面向面试官道:“我可以问四位老师一个问题吗?”
3号自认搞砸了这场面试,但有颗想要进取的心,见四位面试官示意他说下去后,他诚恳地问:“是什么导致我草率地下了结论,我该怎么提问被采访者呢?”
钟老将手中的钢笔盖转回去,声音浑厚,“你的问题不在于提问,而在于你看到新闻事件后,心里已经有了主观臆断。你提问是为了验证自己心里的想法,而不是倾听被采访者的回答。”
“所以当你认定自己的想法已被验证时,你就不再对新闻里出现的人感到好奇,也就距离真相越来越远。”
“记者,是要把话语权交给被采访者,而不是攥紧在自己手里。”
3号道谢后,他们出了面试厅,金薇嘴角勾起,扭身看向身后的那面单向玻璃,好似在对玻璃后面的人说:“你要的人,找到了。”
陆斯回扣上手中的打火机,走出面试厅隔壁的房间,叶轻鹤也出去和他在走廊里短暂碰面。两人胳膊搭在在围层栏杆上,叶轻鹤的视线望着一层大厅面试者出电视台的身影,问,“你觉得她怎么样?”
陆斯回跟着叶轻鹤的目光望向林漫,看着她说,“且走且看吧。”
他不认为自己有什么识人天赋,再者觉得用两三个词去评价一个人的全部,这事儿本就相当荒唐。他将手里未点燃的烟扔进垃圾桶,对轻鹤道:“进去吧,我去查查那个叫周雁辞的人。”
“行,有什么要紧事儿电话联系。”
夏颜和林漫出了电视台后,两人虽然总共也没交流几句,但互相觉得挺投缘,林漫抛出橄榄枝,友好地问她,“要不要喝点什么?”
“好呀,电视台左边就有一家饮品店,叫寻找咖啡。”夏颜提议,“我常去喝,咖啡豆味道特香,也有别的果汁啊那些。”
“那走着。”
进了咖啡店点单时,林漫要了一杯玫瑰花茶,夏颜要了杯摩卡,一起坐在店里窗户边的位置。
“面试结束的那一刻你在想什么?”夏颜问道。
林漫喝了一口有些烫,便提醒了下夏颜,才回答道:“我想的可能比较无趣。”
“哪有什么无趣不无趣的呀,我们就闲聊。”
平复着刚面试完的余韵,林漫夷犹了下还是说出口,“我在想,不能播的新闻播出会怎样呢?”
“哎。”夏颜放下手中的咖啡杯,“比如面试的那则新闻,播出后会有好多人对教师这个职业失望吧。就像有一阵儿医生收红包的新闻报道了好几条,间接导致好多患者手术前不包红包都不敢进手术室。那些负责任的医生或老师,也会被污名化。”
“还害怕未成年人看到后会模仿。”
这个话题再说下去就会变得沉重,林漫想初次见面还是聊些闲适的较好,她换了一种疏朗地语调问夏颜,“你呢?面试完在想什么?”
“我啊。”夏颜露出俏皮的神情,“我在想,我终于可以大吃一顿了,准备面试的过程真是太艰辛了!”
“有什么想吃的吗?”
“我打算吃烧烤,多点两盘儿五花肉,烤到那种翻着金色油花儿,稍微焦焦的程度。”
听着夏颜的描述,林漫脑海里都有了烧烤的画面,被夏颜神采奕奕的表情感染,她顿感饥肠辘辘,问道:“那你有约嘛?”
“没有,我一个人,要一起吗?”夏颜期待地盯着她,“两个人可以点套餐,会划算。”
“那当然要一起啦。”
这顿午餐吃得愉悦,她俩告别时还交换了微信,希望彼此都能通过面试成为同事,开始人生的新阶段。
林漫这天下午慢悠悠地走在回家的路上,春日的暖光打在她的长发上,暖洋洋的。道路两旁是郁郁葱葱的常青树,街边面包店在吆喝着新鲜出炉的法棍,稍远处刚放学的三两个小学生在追逐奔跑。她的眼睛充当了照相机,捕捉着这些细小的生活碎片。
平日里要是穿着高跟鞋走这么久,小腿早就会感到酸胀。今日她却越走越轻快了起来,口里还低声有一搭没一搭地哼着小曲儿。
生活里有许多人曾好为人师,劝她早点安定下来,她却偏偏逆道而行。对于她来说,面试的结果顺其自然就好,但踏出的这一步改变,会让她永远记在心里。
因为在这之前,她从不知道忠于内心原来会让自己这样欢快,以至于让她现在小心翼翼地独自咀嚼着这份欣喜,生怕一不留神就溜走了。
她想起喜欢的那位撰稿人曾写下的一句话:
「在那之前,我不知还有大洋彼岸,在那之后,我知故乡河山。」
林漫此刻似乎理解了前半句话的意思。她忽然觉得自己脚下的路在向着远处无限延伸,可以无畏江海,一直延伸至大洋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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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可以用“她通过面试”这句话潦潦带过,但那自然就是在糊弄了。明白写工作的章节是不讨喜的,看的人也少,但思考再三,想让故事里的人物能真正拥有自己的人生,好好工作,好好恋爱,好好生活,所以我还是选择认真写下这样的章节,希望大家能够多多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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