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杉化出藤蔓，将包裹在四周的水拍断。
她走得毫无留恋，仿佛一只翅膀硬了的小鸡崽子。
虚妄悄咪咪登上高台，就看难得穿正装的鸣泉上君双手垂膝，一副不能活的表情。络腮胡大汉饶有兴致道，“你想当她爹？”
“我就是她爹。”
“得啦得啦，从昨天晚上开始，来找我说项想当灵杉干爹的人就有小一百。我以为你恨她，没想到，啧啧，原来你堂堂祖师爷也觊觎我们小树的美貌。”
“我没有，我不是，再说你皮肤没了。”
“没就没，大不了我自己买。一把年纪了，要点脸吧，天界单身汉这么多，你就别跟人小年轻凑热闹了，啊。成天天的，一个比一个不要脸，也不看看自己在下界都能当人祖宗的祖宗的祖宗的祖宗了。”
虚妄说完。
麻溜出去。
回头觑一眼鸣泉的老巢，吐了口唾沫。
“老色鬼，还把人拐到自己的宫殿，真是个乐色。”
灵杉让接引的修士引到住所，分了项在天界植树造林、改善天界荒漠化的职能。
她看着手中的1、2、3、4、5……总共5种树种，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接引的修士好心道，“没有指标，你能种多少种多少，别勉强。”
天界对长得好看的人就是优待。
其他飞升的修士分配职能，第一百年能被夸张的指标迫害到跳北天门。
“哦。”
灵杉哦了一声。
平静得过分。
她分到的住所是间一居室的白玉小屋，比起鸣泉上君里三层外三层带喷泉和院子的帝王式宫殿，可以说相当寒酸了。
但她本来在下界也是住小木屋的修士，对这些身外之物并不看重。
过了一段时间，很快适应。
拿着仅有的5个树种研究。
虚妄来看过她两回。
带来了肥宅快乐水、麻袋装的黄瓜味薯片……还有一部下满玛丽苏电视剧的智能电视。灵杉毫无兴趣，对另一个精彩位面的东西全当垃圾处理。
虚妄痛心疾首，“花一样的年纪，你能不能有点年轻人的爱好？”
灵杉看着水培出来的嫩绿树苗，冷道，“我是树。”
不是花。
更不是人。
虚妄噎得心梗。
开门出去，对着殷切守候的鸣泉上君摇头，“别看我，我也没办法，小树一直都这样，根本没有喜欢的东西。”
鸣泉上君不信，“她怎么可能没有喜欢的东西！她不是最喜欢在我身体里泡澡吗？”
虚妄用看变态的眼神看他，“你真的是灵杉爸爸？”
“她是在无相山神泉觉醒灵智的，你看我的眼睛，有一只是绿色对不对？她眼睛也是绿色的，我们怎么可能不是父女！”
虚妄，“……哦，那她怎么不认你？”
“儿大不由娘！”
“……反正我没办法了，还有一个副本要开荒，你靠自己吧。”
虚妄抓抓胡子，溜回去打游戏。
鸣泉上君咬会儿手袖，开了神通偷窥灵杉——女孩精心养出的树苗因为受不了天界充沛的灵力，刚刚绽开绿叶，就爆了。
她冷漠的小脸流出不易察觉的悲伤。
很无情的一个小孩，杵着下巴长长叹气，清冷绝美的小脸说不出的落寞。
鸣泉上君胸口一窒。
上前敲门。
灵杉过了很久才来开门，墨绿色的眼睛充满对憨批的鄙视，“你很烦。”
“你这样养，活不了的。”
天界灵气充裕。
普通人放到此界，修为一开始会暴涨，但是很快，没有经过千锤百炼的身体必定爆炸。
动植物也是一样的道理。
“这五个树种虽说容易存活，但是没有修士护持，很难长到能耐受灵气的阶段。”
“那要怎么做？”
戴着墨镜的男子笑得极灿烂，能派上女儿用场的感觉真好。
堂堂一方天的霸主，就这么将自己无比宝贵的本体灵泉从口中唤出，吐口水一般，滴到种子。男子拿起包裹水膜的树种，食指和拇指捏着微微转动，“看，这样就有防护屏障了，接下来只需要放到合适的器皿，养到能独立存活就行。”
灵杉点点头。
难得没有用看垃圾的目光看他。
男人忽然弯腰，拉低墨镜看她，异色瞳孔微微发亮，“宝宝树，我真是你爸呀，你看我的眼睛，我们一样的。”
一只绿色，一只蓝色，深邃无垠，仿佛藏着两个宇宙。
只是看着魂都要被吸进去。
灵杉倒退，低头。
鸣泉上君忙拉好墨镜，心疼不已，“不能久盯着我的眼睛看，会迷失的，乖崽，爸爸不是故意不养你的，只是身在上界，很多事……”
灵杉一口吞掉男人手中的种子。
根本不管人说什么，抱着肚子就躺下。
什么爸爸不爸爸的。
她只想种树。
也不知道种子要多久才能在她的肚子里长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