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弋洗完澡出来的时候,许从周正坐在床边上发呆。
而反观她的床,被子已经掉在了地上,枕头斜斜歪歪的一个在床头一个在床尾,床单又皱又乱。她身上还裹着被段弋从浴室抱出来时候披着的浴巾。
段弋从她行李里找到她的贴身衣物,她忸怩了一回儿趁他也去找衣物的时候换上了内裤。
他的行李箱还保持着来的那天的样子,敞开着放在房间的角落里。
“不收拾收拾吗?”
他随手捞起一件打底的长袖套上,不以为然:“又不妨碍我找东西也不妨碍我走路。”
第一天来的时候是懒得整理,到了今天想到过两天就要回去了也懒得再收拾出来。
许从周也不强迫他一定要收拾,她没有洁癖也没有强迫症,到头躺进被窝里,杂乱的箱子随之抛在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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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有一天是段弋比她醒得早的。横在自己的腿上的肢体来自另一具身体,她枕在自己胸口像自己那个五岁的侄子趴在他母亲身上睡觉似的。
房间的电视机上放着《子弹横飞百老汇》,老电影的画面用现代的眼光看着有些审美不合。
开了静音的电视只有一帧一帧的画面在变化,房间的明暗随着画面而变化。
她到了翻身的点,四肢慵懒的放松着,睡麻的一侧身体驱使着她翻身,她将被子扯走了一些,和他之间空出来的距离导致半个后背露在外面。
给她盖被子的时候,她醒了。
她睁眼看着昏暗的房间里只有屏幕在投屏着电影,没拉窗帘的玻璃门外仍旧是一片灰蒙蒙的。
“几点了?”
段弋把被子掖好:“五点了。”
许从周又问:“没睡?”
因为记着要去给她买药这件事,他睡了没几个小时就醒了,心里一旦装着要做的事情他总不能很好的入睡。陈雅萍知道这件事后,总说他在给自己懒散不作为找借口。
“睡不着了。”段弋将电影暂停:“吵醒你了?”
许从周刚翻过身,然后又翻回来面朝着他,腿重新搁在他身上。还没开口,段弋隔着被子给她敲了敲腿,力气不算大:“爬了山腿酸?”
一个冬天没有养肥许从周,倒是养懒了她这具从前走南闯北爱瞎跑的身体。
消磨时间的电影看不出什么观后感,他把电影关了,放低了枕头重新躺回去,放在被子外的手有些凉,摸着她酸软而有些发烫的大腿倒是真好。
段弋不放心的侧过脸,试探着她脸上的温度,确定她没有发烧。
这一晚许从周睡眠很好,再醒来的时候房间已经没人了,外面的天也亮了,床的另一半只剩下淡淡的余温,没收拾的行李箱还摆在哪儿,有个身影在房间外抽烟,她翻了个身,床头柜上摆着米粉早饭还有一个药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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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药许从周剩下一天还没有什么精神,加之徐承望和黑狗在麻将桌上也回了本索性离开的也很干脆。比起来的时候多了个徐承望,段弋和许从周一起坐在后排,看她脸色不好,段弋脱了自己的外套叠起来当作靠枕让她靠在身后。
把她冒着冷汗的手握在手里。
车里的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话题扯到了昨晚的那局麻将上,又说起了那个打麻将很厉害的女人。
段弋提醒他们:“没看出来吗?以前和我们一个高中的,叫王雨蒙。”
“吼,老徐这和你以前的徒弟们都是一个整容医生做的吧。”黑狗怎么都不能把这个人的脸和名字联系在一起:“不得不说我们三中就是出人才,不愧是东临小澳门南靠内华达,选址的那个校长真是个鬼才。”
许从周坐在车里有些无精打采,虽然不参与他们的话题,多少还是听了一耳朵。
比如洵川各个高中有趣的学生成分构成。
家里有钱有势的祖上积财积权积了好几代的都爱去一中,家里干新兴产业接触金融现金翻身的新贵们上的都是三中,成绩好又有才华的上外国语。
窗外的街景慢慢从乡镇类型的三四层小楼房慢慢变成矗立的高楼,柏油路也从两车道变成了三车道。许从周感觉倒有只手饶有兴趣地摸过她涂了封层亮油的指甲。
徐承望不是个乐意当司机的人,黑狗女朋友上中班前已经开了车在段弋家门口等黑狗了。
许从周后续自然也让段弋送回去。
段弋把她的行李箱放进自己车的后备箱,想起没还给的手链:“在我房间里,要不跟我一块儿进去,你难不成站在车库门口等吗?”
他看了眼时间,过了午饭的时间点了,补充:“这个时间点我家没人,我妈估计和老姐妹打麻将去了。”
因为吃药,许从周觉得下腹有些坠痛,想着正好可以借用一下厕所也就同意了。
他走在前面,正准备开门的时候,提醒了她一句:“买房子的时候我在国外读书,所以装修风格仅代表我爸妈审美,人间富贵花什么的与我真的没有关系。对了,门口绿化带里重新种回去的葱姜蒜也与本人无关。”
许从周被他逗笑了:“能理解,我也是等到了高中毕业才摆脱大红色的牡丹花床上四件套。”
进屋之后,映入眼帘的装修风格用成语形容就是金碧辉煌,用再通俗易懂的就是土豪风格。挂着巨大十字绣的客厅里的确没有人。
“看吧,我就说我妈不在家。”段弋说完正准备弯腰从鞋柜里给许从周那一双拖鞋。
许从周站在原地,他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她看见一个烫着小卷穿着睡衣的女人端着饭碗从餐厅里走出来。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她眨了眨眼。和她对视的女人手不稳,勺子里的红枣掉进了碗里。
段弋拿着拖鞋直起身的那一刻,他率先回头看的是许从周,瞧见她表情怪异,又顺着她目光望过去,难得是没有在脸上保养造作的母亲。
无言的十秒后,在许从周先对陈雅萍鞠躬点头喊了一声‘阿姨好’后,陈雅萍嘴角都要咧到耳朵后了,将碗随手放在一旁,笑着拿起外套和包:“我正准备出门呢。”
许从周的手链就放在段弋房间的书桌上,拿完手链就可以走了。
段弋一出门就看见躲在铁门外和捉贼似的老娘,果不其然,等他送完许从周回家,陈雅萍女士已经在客厅里等他了。
“什么名字?多大?怎么认识的?什么工作?本地人吗?”
段弋一五一十的说了,只是稍稍美化了他们的初遇:“她是个摄影师。”
说到这,陈雅萍满意极了:“不是本地人就不是本地人吧,她只要肯在本地发展就够了。家庭背景呢?是不是独生子女?”
再听见父母离异后,陈雅萍的笑容少了一大半。
相了几次亲,段弋也大致知道家庭离异这项能扣不少分。
他倒是不介意这点,瞧着自己老娘晴转雷阵雨的表情,毅然站在许从周那边,也是他自己内心想法的那一边:“妈,你儿子我这辈子没多大出息,什么高薪,什么有面子的职业估计和我也不搭边。你想要那种儿媳妇也看不上我这种,拖下去别说是父母离婚了,我可能就得找个对象离婚的了。”
知子莫若母,反过来也一样。
“你老实说,我带回来的姑娘漂亮吧。”
陈雅萍点头。
“就这基因,你以后的大孙子不得比表舅妈家的孙子帅气?到时候你抱着你孙子去她家吃饭,好好刺激刺激她家小眼睛大圆脸的小胖子。”
陈雅萍也不是那种非逼着儿子怎么样的人,真要是这种人段弋早就坐在办公室里对着电脑朝九晚五二点一线了。
段弋知道这点,他从不担心过不了他老娘这关。
只是被问起交往多久了,段弋摸了摸耳后。这小动作被陈雅萍看在了眼里,她好不容易满心接受了,和着是白乐呵了:“还没在一块呢?”
“这不是没追过人,我没经验嘛。”段弋懒散的坐在沙发上,手机里收到了许从周说不舒服睡午觉的消息。
陈雅萍支招:“送东西啊,送送小礼物。”
说着说着,她又讲起了她年轻的时候的事情。
段弋早就听过了,抢答,语气不耐烦:“我知道,我爸当时追你,送了你一只能录音的狗狗玩具。于是就是这条狗,你就放弃当厂长儿媳妇了。”
段弋的一周岁照片还是抱着那只玩具狗拍的。
那是陈雅萍的青春故事,瞧见自己少女的悸动在儿子这儿有些不耐烦,她就来气。
陈雅萍:“玩具狗怎么了?没这条狗还没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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