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佳也不知道自己在哪儿,她只知道这小店内的乾坤远比外头看起来深妙得多。走廊的拐角一个接一个,温佳胃里的香辣虾也几乎要走到了顶。
她是第一次喝酒,初时还未觉得有差错,走上两步就晕了头,这走道里的灯也晦暗,散发着温暖气味的地毯和密不透风的空间无时无刻不在麻痹温佳的大脑。
走廊里有太多扇门,天旋地转间,温佳扶着墙壁仿佛被猝然吸进了一个万花筒,跌撞地倒进了一个空房间。
喝醉酒了的人是感不到痛的,温佳闭着眼躺在房里的地毯上,呼吸打在脸边的沙发腿上,安逸得像回到了母亲的子宫,暖洋洋,飘飘然。这间房里真香,甜丝丝的,灯也漂亮,粉和黄相杂的光,粉的墙纸。她爬起来,踉跄的视线里看清了一帘透明的粉色水晶珠,帘后是张垂了幔布的大床。
风尘味儿在每一处装潢里淋漓,温佳难以抑制地在这样的房间里想那个女人的脸,媚的,漂亮的,水灵且邪气。她一扭头,正欲好好看看架子上奇形怪状的工具,走廊却传来一阵的谈话与娇笑。
温佳的动作很快,快到令人怀疑她是否真的喝醉了酒,女孩几乎是瞬间便掀开水晶帘和床幔,一跃扑进,屏住呼吸。
她还是忍不住用指头悄悄掀开了小小一隙,谈笑声愈发近了,而后是相拥接吻的男女。
正是刚才前后脚入店的两人,男的个头中等,背对温佳,整个儿把那个女人圈在了怀里——温佳只看见一双白生生的柔荑,玫瑰红的指甲透着水光,上下来回地抚他的后背;她只能听见啧啧的水响,和她猫儿似的喘息,混着男人低声的荤话。
温佳看那双手蓦地紧收——女人一下将他推坐在沙发上,自己居高临下地两手搭上她肩。她的眼睛和唇都因为方才的唇齿缠绵而泛着水光,媚色淋漓。
温佳浑身火烫地伏在床幔后,视线像滑溜溜的蛇,贪婪地攀上女人纤细的身子。她在此刻发狂地嫉妒那个男人,只因他轻轻松松地抬起手,便将女人的腰圈入臂弯;轻轻松松地仰起头,便能将整张脸埋进那雪一样花白柔软的酥胸。
她看不见那男人用了什么把戏,只能看见女人蓦地柳眉轻蹙,檀口微张,搭在他肩上的细白手指一下攥紧了衣料,贪婪粗鲁的嘬声和吮吻声一下响过一下,女人的嗓声一句娇过一句——就在此一瞬间,她举起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劈去男人颈侧,她胸前的脑袋连哼都未哼,软绵绵倒下了。
床幔后的温佳闭住了呼吸,她的头晕目眩似比方才还要厉害,却一错不错地盯紧了沙发上绞缠二人。女人在桌下的抽屉里取了根注射器,脸上的媚色仍未消,眼尾都是红的,手却稳,坐在男人身上,干净利落地扎上他的血管。
而后她出去了,徒留沙发上昏迷的男人和一个温佳。女孩此刻酒全醒了,她猛地掀开床幔一跃而下,路过沙发时看都未看一眼,几乎是夺门而出。来时飘飘摇摇的漫长走廊此刻竟两步便到了头,乐声已经可以入耳,还有熟悉的哄笑,温佳发冷发抖的指一把撑上墙,沉甸的头颅抬起的一瞬间竟同吧台边悠闲啜饮的女人四目相对。
她在明暗的灯光里和酒保谈笑,眼睛却一错不错地盯着温佳,胸口似乎还挂着水湿的痕迹,圆圆的,在奶缝上横亘两乳。她太懂诱惑无论男人还是女人了,因而此刻,在捕捉到温佳针一样的视线的此刻,她俯下腰背去,猫一样在吧台边撑个懒腰,圆润的、湿濡的奶房几乎要被温佳一览无余——这次她看得分明,女人粉软的舌是怎样滑过丰满的红唇。
“温佳,你去哪儿了。”熟悉的男声在她身边响起,温佳猛地拔走视线回过头。她看见邵峰的脸,一万个泡泡在她仍旧滚沸的心底沉沉浮浮。邵峰看见女孩漂亮的瞳孔里阴郁了一瞬,她甚至没有专心看他,散漫地用余光瞟了一眼他身后的吧台。
她似乎没打算回答他的问题,因为喝酒而有些泛粉的脸廓在灯影里明灭模糊。就在邵峰忍不住也要回头看看吧台到底有什么时,一只手蓦地攥上了他的右腕。
“邵峰。”她出口还带着酒气,眼睛却清明,神色还是冷冰。
“做我男朋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