贻思楼是京城里首屈一指的销金窟,老鸨子搭上了一位深得陛下信任的刘公公,哪怕是在京城这种贵人云集的地方,照样混得风生水起。
早在老鸨子还没抱上刘公公那条金大腿的时候,贻思楼还只是个三流娼馆,除了身边从小养着的小满能看出来是个好样的,就再也没有拿得出手的东西了。而后时来运转,贻思楼的买卖越做越大,手里能生财的姑娘也越来越多,老鸨子也不用急着叫小满接客,就安安生生的把她养到了十六岁。
其实小满心里清楚,能让老鸨子把她好生生的养到十六并不是她们之间真有什么母女情份,那婆子不过是在等一个机会,就是那种能在一夜之间把砸在她身上的钱连本带利全赚回来的机会。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不久前刘公公突然发话,叫老鸨子把她送给吏部尚书赵昱沨。
不仅要送,还要从头到尾的把赵昱沨伺候舒服了,白送!
老鸨子的发财梦一下子就摔了个粉碎,当天晚上哭得活像是死了爹娘,可她最多也就只能哭一哭,发泄一下满心的郁卒,毕竟她得罪不起刘公公。
这天一大早的,小满还没起床,老鸨子就闯到她屋里来拉着她的手哭天抹泪,哭得像是死了全家,“我的亲闺女呀,娘的心肝肉啊,妈妈把你养到这么大,可你明儿个就要撇下妈妈走了!”
小满叫她哭得心烦,恨这老婆子话里话外的往死里咒她。
不就是装模作样吗,好像谁不会似的!
她慢悠悠的把手抽出来,小嘴一抿,泪珠顷刻间落了下来,“妈妈这是要逼我去死啊,一说要我离了妈妈,我这心里就像刀绞似的疼,我才不管那吏部尚书是个多大的官,我就想留下来报妈妈的养育之恩!”
老鸨子听得嘴角直抽抽,小蹄子这是拿尚书大人来压我呢,真当我怕他?
她寻思着这丫头要是真的不想接客,到头来也是给她这当妈妈的找麻烦,赶紧转了话头劝她,“哎呀,这都是说定的事了,哪能说改就改的,妈妈不就是舍不得你吗?以后到了尚书府记得常跟妈妈透个消息,刘公公那里要是有什么不方便直说的话,你也好给垫一句不是?”
小满抬手捂脸,挡住唇边的冷笑。
我都要跳出火坑了,还想让我给你卖命?你这老虔婆也太小瞧人了!
她连鞋都不穿,光着脚向外跑,“不行,离开妈妈我活不了,我去求求刘公公,只要能把我留下,就是当个烧火的丫头我也认了!”
这一下戳中了老鸨子的命门,她不怕赵昱沨却怕刘公公。
老鸨子立刻一把拉住她,举起另一只手来打自己的耳光,“我的小祖宗,刘公公的话哪有那么容易改的,都是妈妈多嘴,你能从了良妈妈替你高兴还来不及呢,快别使小性了!”
“可是我舍不得妈妈呀!”小满停下脚步,犹豫不安,泪光盈盈的是个人看了就要心软。
“傻丫头,妈妈也舍不得你啊,只是这样的机会难得,多少姑娘想求都求不来呢,你可得抓住了才行。”老鸨子拉着她坐到床边,满脸慈爱地说:“你也别多想,只要念着妈妈的好就行了!”小蹄子,你当那高门大户里面是好过的?以后有的是你求我的时候!
小满乖巧点头,“女儿都听妈妈的,妈妈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老虔婆,等姑奶奶离了这鬼地方,这辈子也别想再赖上我!
母女两个表面上看起来一个慈爱一个乖巧,其实心里都知道对方是什么样的人,只盘算着看谁技高一筹了。
此时气氛正好,小满打蛇随棍上地说:“女儿还有一件事想求妈妈。”
老鸨子笑着在她手上拍了拍,“今儿个晚上就要接待尚书大人了,只要不耽误正事,妈妈都依你。”
“我怎么敢耽误了正事呢,能不能进尚书府就看今晚了,女儿也是心里忐忑,想去庙里求个签。”
“这个嘛……”老鸨子有些迟疑,万一在这个要命的节骨眼上让这小蹄子跑了怎么办?
“妈妈可是把我当成傻子了?”小满知道老鸨子在想什么,大大方方的打趣道:“有尚书府这样的好去处,我难道会跑出去让人再卖一回不成?”
老鸨子想了想也有道理,而且她一个单身的小丫头就是真跑了又能跑到哪里去?
“傻丫头,妈妈就是看我闺女长得像个天仙似的,怕你让人抢了去嘛!”老鸨子皮笑肉不笑地说,“所以妈妈得多派几个人保护你,我闺女这么金贵可不能有半点闪失!”
“妈妈放心吧,上香还愿的女眷有的是,也没听说谁家的闺女在庙里就丢了的!”
小满打了一场漂亮仗,得志意满的出了贻思楼的大门,却不知好巧不巧的,偏偏就出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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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满不是傻白甜,要把她捂热了不太容易,男人们任重而道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