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沉溺(NPH)--治伤

肖白看着他执拗的后脑勺又叹了口气说:“好吧,你想留就留下,大不了我以后…多顾念你一些便是。他们…尽量不要去招惹,你这直性子肯定会吃亏……算了,我还是喊人来看看你身上的伤。”

肖白起身想出去叫人,可是裙角却被冷长书拽住了:“我不要别人,你给我治,像这只手这样,我受得住,来吧!”

肖白刚才稍微摸了一下,他的下肢都被人活活地捏断了,后背一片血肉模糊,不知被抽了多少鞭子,伤口已结痂,却和破碎的衣服粘在了一起,如果扯开粘结的衣物,伤口也会被重新揭开,不必说,那将会十分的疼痛,再加上断肢瞬间长合的生长痛,肖白怕他会受不了。

“我还是给你弄一些止疼的药水吧,一会我怕你受不了。”

“是你在山洞里给我喝的那个吗?我不要,喝了那个我就会昏睡过去,你不会是打算趁机又把我扔到什么地方去吧?”

肖白翻了个白眼说:“扔什么扔,真当自己是大型垃圾了?我既然答应留下你,就绝不会反悔!唉,有这扯皮的功夫,还是多在意一下自己的伤吧,你怎么总是把自己弄得破破烂烂的,下次学聪明点,别总是做蠢事!”

肖白絮絮叨叨地嘟囔着,一狠心抬手就扯下粘在他背部上的一个碎布片。

“嗯!”肖白突如其来的一下袭击让他痛得闷哼一声,他一把抓住肖白的手阻止道,“先等等……“

“是不是疼了?还是喝麻醉药吧,睡过去就一点疼都感觉不到了。”

“不是……”他紧紧抓住肖白的手,两眼在昏暗的大殿里亮的有些过份。“我怕一会疼得头脑不清楚了,所以有些话必须现在说明白:那个……我、我没有想杀你,我只是赌气,完全没想到你会不躲避……你……为什么不躲开?你完全有能力躲开的,我都事先调查的很清楚的,你绝对可以完全避开,为什么?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冷长书越说越语无伦次,他想表达自己心中的愧疚,可是再次笨拙地将歉疚弄成了逼问。

肖白笑了笑,反握住他的微微颤抖的手说:“你不是觉得我欠了你的吗?我当时就想着,你既然那么想要我的命,那我就拿命抵给你好了。”

“你!!肖白!我不想要你的命,如果你真的想给,那你就给我你的下半生好了,陪我一生一世……不,一生一世还是不够,下一辈子,下下辈子都要……”

肖白捏了捏他的手笑着打断道:“这一辈子都如此艰难了,你还想下辈子的事呢?先好好把这一生过完再说吧!唉,别说这些没营养的话了,还是赶紧治疗你的伤处吧,你要是真残废了,就更要受欺负了。”

接下来的治疗一如预料中的痛苦,可是他除了在实在受不了时从牙缝里漏出一两声低哼外,就没发出什么声音,他将脸也转向了另一侧,他不想肖白看到他因为强忍疼痛而扭曲难看的面容。

肖白在心底轻叹,过刚者易折,这就是肖白不希望他掺和进来的原因,他的性子刚直,却没有小郎心宽,如果别人在她身边是一分苦,到他这里就要翻上百倍。

唉……所以说何苦呢?

肖白只觉得自己就像是童话中的王子,而身边这些就是被爱网住的小美人鱼,宁可时时在刀尖上跳舞,也要留在她身边,可是她比童话中的王子要渣多了,人家是不知情,而她是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可她做过努力,也曾试着逃离、试着拒绝,可换来的都是他们更加紧固的缠缚,肖白真的觉得有的时候放过也是一种成全,可是他们却把这种好意的放过当成了抛弃,然后便是黑化。

这就成了一种死循环,她推拒,他们就怒而缠得更紧;她迎合,他们又会因为这种感觉太美好而患得患失起来,为了保险起见又缠上三圈。总之,无论她是什么态度,她是陷身在这个泥沼再也出不去了。他们是小美人鱼?不,他们是蜘蛛精。

肖白看着他痛苦,虽然心里不好受,她却不是那种能陪着他一起又哭又叫的女人,她只是在一旁默默地陪着他,直到这难熬的时刻过去。

“我去叫人抬你回房间。”肖白看他身体的颤抖渐渐止息,知道他身上的伤已治好,只是和极致的疼痛鏖战许久,他身上已经完全湿透,肯定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不可能自行走回房间。

肖白的裙角再次被他拉住:“我要你…你背我…就像以前……”

他的声音沙哑微弱,就好像马上就要昏过去一样,肖白低头看着他连抬起脑袋看她的力气都没有了,却仍然努力地抓住她裙摆的样子着实可怜,只能心中一叹,俯身将他背在了背上。

惩戒堂处于五皇女府最后面的荒僻处,这里的道路到了夜间是没有什么灯火的,肖白只能踏着月光慢慢的往回走。冷长书身量高大,在后边看去,几乎整个遮住了娇小的肖白,他的头躺在肖白的肩头,撑开一线眼缝痴痴地看着肖白,良久才怔怔地开口:“肖白…我有没有说过…我很爱你……很爱很爱……两世都爱上你,大概这就是我的宿命吧……真好…这一世,你也可以背着我往家走…你的背还是那么温暖啊……肖白你能活着,真好啊,我很高兴,很高兴……”

他呢喃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完全没了声息,肖白知道他已昏了过去,将他又向上背了背,默声走了一会,才自言自语的说:“可是这高兴又能维持到几时?以后可能就只剩无尽的痛苦了吧,我是心疼你才推开你,你怎么就是不懂呢?是啊,这就是宿命吧……或者…把这宿命的源头消弭掉,你们就不会痛苦了吧……”

肖白的身影渐行渐远,直到消逝不见,在阴暗道路一旁的树林中走出一人,那人一身黑衣,脸上的表情一贯的冷肃,只是眼中却有着黑暗的潮涌翻滚,那里有嫉妒、痛恨、杀意,还有隐藏在最深处的受伤。

月光照不亮他身上的浓黑,再温柔的人也会被过重的执念逼成厉鬼,只是不知道这厉鬼何时会出来索命呢?看这情形,怕是不会太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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