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鸡儆猴需要一只犯错的鸡,没有,肖白就制造出一只。她摆布着自己选定的‘鸡’,让他去犯错,然后再通过对他施以酷刑来达到儆猴的目的。
从这一件事上,就可以看出肖白已经将人性揣摩到令人发指的地步,不然她不可能将这件事安排得如此天衣无缝,一丝能让人发现她在其中运作的痕迹都没有。
而且从这件事上也可以看出肖白绝对不是一个好人,起码她不是个会轻易心善之人。不过这天道本就不仁,无论在现世还是这虚无之中,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将来,你不得不承认的是,活到最后的不一定是最恶的那个,但一定不是最好的那个,而能站在最顶端的,一定是够狠、有脑、心硬的那批人,绝无例外。
当然,肖白也不是无缘无故就选择了这个侍子,主要是他就是颗耗子屎,对肖白来说屁用没有,却是个宅斗好手,他和那些阿三阿四狗咬狗也就罢了,竟然还想动苏离阿刃他们,呵,还真是找死!
第二,肖白这边处理得如此凶狠,就是在给太女那边释放信号,让她放心行动,安排她的肖白‘杀’了六皇女计划。
第三,肖白借此透露出自己是个不可能有后代的石女的消息,可以让自己所有的敌人消去至少一大半的警戒心,因为不能有后代的皇女就等于退出了那个位置的博弈,在他们心中,肖白是彻底出局了!
而肖白呢,笑眯眯地装成一只猪,让敌人麻痹大意,然后遽然暴起,一口咬碎敌人的喉咙,想想就好爽的。
广场的酷刑依然在继续,围观群众里有些胆小的已经控制不住尿意,骚臭的尿液顺着裤筒子哩哩啦啦地往下淌,就算那些心硬胆大的,也不免脸色铁青,直到这一刻,他们才深切体会到,能把凶神恶煞一样的北狄收拾得服服帖帖的女将军可以狠到什么程度!他们确实该好好想一想下一步该怎么走了,在别的女人那里一步走错了不过就是失宠,可在肖白这里一旦走错了,那是连命都要丢了!
广场的众人心思各异的时候,肖白走到了僻静的惩戒堂。
在广场上,除了身份敏感的肖韶和白翰如不能来,其他人都在,只有一人缺席,就是前两天要把肖白扎个透穿的神经病冷长书。
肖白知道清贵君不会杀了他,也不会放了他,但绝对不会让他好过,所以,肖白不用想都知道他在哪里。
深夜的惩戒堂更是阴森可怖,肖白推开大门,那大门的门轴像是年久失修了似的,发出吱嘎噶的刺耳响声。
门里一片昏暗,只有那几尊巨大金刚雕像脚下点着几盏如豆的长明灯。可是这灯点还不如不点,因为这灯光自下而上照去,映得那几尊青面獠牙的金刚更加的恐怖瘆人。
肖白的视线投向大厅中间的地面上,那里影影绰绰地似乎趴着个人。肖白走过去,提着灯笼细看,果然是冷长书。
冷长书趴在地上闭着眼睛,也不知是死是活,他身上穿着的还是他刺伤她那日穿着的天青色长衫,只是现在这长衫几乎已经被鲜血浸透。
等到肖白的灯笼转到他的右手时,肖白心里一抖,只见他的右手已经诡异地变得又扁又软,就好像骨头被什么重物重重地碾碎了似的。
肖白叹息了一声,在他身边跪了下来,一边小声嘟囔着,一边拿出红药:“我不是让你逃远远的吗?做完坏事,还站在原地等着别人抓,你啊,还真是蠢透了!”
肖白说着将红药先倒在他已经畸形的右手上,碎裂成泥的骨头因为红药的神奇效用,迅速地又重新长合修复。可是就是因为效果太好,恢复过于迅速,那种活生生让骨骼瞬间重新生长的剧痛,逼得昏死过去的冷长书清醒了过来。
“肖…白——!!嗯…!哼……!!”
冷长书看见肖白本来想说什么,可是难以忍受的剧痛让他瞬间住了嘴,他咬牙忍着那痛,只在实在受不了时才低哼出几声。
肖白抱膝坐在他旁边的地上,伸指在他手背上轻点了一下:“君父踩的?”
冷长书听肖白询问,却没有回答,只是定定地望着肖白,不知在想些什么。
“其他人……没对你做过什么吗?”肖白单手拄着腮,歪头看着他又问道。
冷长书依然只是看着她,没有回答。
肖白叹了口气说道:“你啊,既没有高深武功,也没有过硬的背景,而且论手腕的高明、肚肠的腹黑你也比不过那几人,你说你回来做什么?早晚不得被他们生吞活剥了?我几次三番给你指点明路,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肖白的话差点没把冷长书气死,他剧烈喘息了几声,竟然咳吐出一口血来,他瞪着肖白,咬牙切齿地说道:“肖白!你什么意思?嫌弃我不如他们?我是垫底的、最差的、多余的,是吗?!!”
他吼着,眼睛瞪得大大的,可是不争气的泪水在那满布血丝的眼睛里只打了两个转儿就落了下来,明明刚才那种剧痛逼迫下都没哭的硬汉,被肖白的一句话就气落了泪。
“哭吧精。”肖白叹息着从怀里掏出手帕伸过去想给他擦泪,却被他一下避开了。
他将头偏向一边,不看肖白,赌气地说道:“你别想把我气走,我说什么都不会离开你的!最、最差的又如何?我就是要缠住你,烦死你!!”
肖白看着他像只执拗的小牛犊一样对着墙说着赌气话,不禁有些想笑,不过为了不更加激怒他,只能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