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钟响过两遍,袁宵困倦地从被子里探出了脑袋。大黑和小白已经被吵醒了,都坐得笔挺正梳理自己。她呆呆看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地开始穿毛衣。养猫两年多,偶尔还是没有实感。就像她不敢相信昨晚和吴墨豪聊了好几页,从生活状况,到同学八卦,直到时间不早互道晚安。
她从床上跳下来,打开微信确认了一遍:顶端那个对话框是真的。
她想起六年级那个冬令营的晚上,小心翼翼地在手机里存入吴墨豪的手机号码,存下了一个很重要的世界。短信一毛钱一条,他们一来一回地文字传情,最高一个月烧掉了100块话费。袁宵偷偷从压岁钱包里拿过几次红钞票,羞愧又兴奋。
后来便开始更多地用QQ谈情说爱。作为两个成绩优异的“乖孩子”,只要早早写完作业或只需要借查资料的名义,便可以打开电脑,接上和恋人的感情线。
家里的台式电脑,早就被当废铁卖掉;迷你的诺基亚板砖,破得充不进电,也开不出机。但袁宵一直舍不得扔,偶尔还会拿出来把玩。她至今还保存着每一部用过的旧手机,妥当地将它们放置在一个铁皮的曲奇盒子里。每次打开,仍有股微弱的香甜味,闻到会觉得心脏变软。
袁宵步行15分钟,到达上班的写字楼。取了热拿铁后,她走到靠窗的沙发坐下,摘了宽大的围巾。叉了一小块芝士蛋糕正准备往嘴里送,手机忽然震动,进来的是吴墨豪的微信消息。
“早呀”
随后紧跟了一张现拍的照片,阳光从袁宵的背后洒过来,照得她整个人都在闪闪发光。
袁宵惊讶地回头,只见吴墨豪站在不远处,正冲她笑得开朗。
“你不是在对面那栋楼吗?”袁宵望窗外看了一眼,“怎么跑到这家来买啊。”
明知故问。
“我估摸着这个时间点能碰到你,过来试试运气。”吴墨豪坐到她对面,他抿了口手中的咖啡,继续对话,“你点了啥?”
袁宵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耳朵,“新出的圣诞拿铁……我觉得这个超好喝的!”
“哎,我也是,”吴墨豪一脸惊喜,“最近老点这个。”
袁宵忍着嘴角抑制不住的笑意,抬手道,“干杯!”
*
吴墨豪敲完了元旦活动的文案草稿,合上电脑。他走到窗前,玻璃传来一阵凉意。这个城市的灯火彻夜都不会熄灭,即使是夜半,天空依然泛着黯淡的光。
新年,新年。这个新年,也许会过得不一样些。
和袁宵的关系,三分之一是同学情谊,三分之一是旧情复燃,剩下的三分之一,是充满新鲜感的暧昧和心动。
豆瓣有个小组名叫“我今天遇到一个crush”,吴墨豪是小组的潜水成员。进小组时,有一个问题是,你怎样理解crush?他认真思考这个问题的答案,脑子里却只有袁宵的脸,她的笑颜,她的眼泪,她的一切。
crush是第一次爱的人,crush是她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每个瞬间,crush是想她想到夜不能寐。
一个多礼拜,他和袁宵默契地保持着尽量轻松的聊天方式。用最可爱的小猫小狗表情,偶尔蹦出几个语气激动的脏字,分享无关紧要的生活碎片。像其他普通的青年男女一样,带着一点清醒,一点警惕,做对方众多或唯一的暧昧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