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墨豪的朋友圈只三天可见,封面是一张很简单的黑白照片,天高云淡,总之看不出任何激烈的情绪。
在聊天页面和朋友圈来回切换了几遍之后,袁宵感到一阵沮丧。她把手机一扔,整个人陷进了柔软的躺椅里,盯着墙角呼呼作响的空调发愣。
很想知道他高中毕业之后是怎么过的,但眼下无迹可寻。他现在是不是单身,爱吃什么,在听什么歌,工作怎样,又没有什么新的爱好,会不会熬夜,喜不喜欢宠物......
想来想去,袁宵觉得真是太不公平了,她朋友圈的权限现在是全开的,有心人闲来无事可以往回一直翻,第一条是她的大学录取通知。
曾有两年状态最差的时候,袁宵把朋友圈彻底关闭了。她那时候受不了一切朋友圈的喜怒哀乐——尤其是喜和乐——上一秒刚点赞完,下一秒便开始大哭。最后索性不看了,逃得远远的。
快乐曾经彻底离她而去。
木地板轻微响了几声,袁宵扭头,见大黑和小白一前一后地进房间来了。她心上一松,终于笑着起身准备去洗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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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身,女权,养了两只中华田园猫,在做新媒体运营。
吴墨豪翻了几条袁宵的朋友圈后,迅速对她的近况有了清楚的认知。
他点开她前几天分享音乐的朋友圈,《Everyday Is Christmas》,把手机倒扣在胸前,闭上了眼睛。本以为会是什么欢乐的圣诞歌曲,没想到旋律和歌词都很悲伤。
吴墨豪打算静静地听完,放任自己陷入并不愉快的情绪。
他们初中谈恋爱时,还不算太流行“大操大办”地过圣诞节,那时候学校最大的活动只是六一欢庆。
长大之后,要过的节好像变多了,也许这要感谢现代社会无孔不入、无所不在的营销和策划。
说实在的,吴墨豪对各种节日一向并不是太感冒,就比如即将到来的圣诞,还有不久之后的春节。他的某些情感已经在2010年进入了冬眠。
那年陈霞出院后,她和吴秋明的婚姻名存实亡。家里三间卧室,他们一人住一间,勉强搭伙过日子。
吴墨豪是听奶奶说的,他妈去流产了一个孩子,并且不是他爸的。老人家早就被羞愤冲昏了头脑了,面子也懒得维护,只顾声泪俱下地向无辜的孙子哭诉她的媳妇,那个不守妇道的女人。
他实际上并没有向父母亲口求证过,也不知道如何开口。但诡异的家庭氛围不言而喻。
从此没有家了。袁宵,其实我和你一样没有家了,你知道吗?
歌播完了,吴墨豪睁开眼睛,两行清泪顺着太阳穴流了下来。艰难地长呼出一口气之后,他抹了抹脸,站起身去拿抽屉里的药。
百忧解,他早已不用每天都吃。常备着只是图个安心,缓和失控的情绪用的,比如现在这种时候。
就着一口冰凉的白开水,吴墨豪仰头吞下了药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