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老爷又派人来通知了几回,望她回府。
朱瑶玉无动于衷,每日都几乎不动的呆在床上养胎
谢宇一回府丫鬟就告状:“夫人今日又未动,大夫明明交待过,最好每天要动一动才好。”
朱瑶玉怒目:“怎有这样吃里扒外的丫鬟?”
谢宇捏捏她的脸:“你听听大夫的话,每日动一动,将来才好生产。”
道理她都懂,可是外面太阳那么大…
丫鬟管不住朱瑶玉,谢宇就自己管,下衙给母亲请完安就压着朱瑶玉在院子里走动。
只走一盏茶的功夫。
天热,光坐着不动都出汗,何况这般走动。
朱瑶玉憋着一团火,看谢宇怎么都不顺眼,不是掐他就是挠他,或者晚上趁他睡着就摇醒他不让他睡,都是一些无伤大雅的折腾,谢宇都是任由她发小脾气。
***
朱老爷终究是亲自上门了,唯一的儿子断腿卧床养伤,爱妾流产也卧床静养,府中无人掌事乱成一团。
他终于想起了朱夫人,来谢府之前,他亲自去了一趟朱夫人的城外别庄,姿态高傲的坐在马车里,让下人去敲门,可别庄连大门都不给他开。
朱老爷气了个仰倒,这才找上了朱瑶玉。
朱老爷一副颐指气使的嘴脸:“府里出了这么多事,你娘倒好,在外享福!你去把她叫回来。”
朱瑶玉眼底一片冰冷,想她小时候也曾渴望过朱老爷的关爱,也曾希望朱老爷对她也笑一笑,夸夸她,六岁初进女学之时,女夫子夸她字写的整齐,只一句朱瑶玉就红了小脸,把夫子夸过的字拿着回府想给爹娘看看,朱夫人将她又抱又亲,赞她厉害!朱瑶玉又蹦蹦跳跳的去朱老爷的书房。
刚跨进门槛,朱老爷就斥她,怎么不等下人禀报,就进书房?
朱瑶玉被斥的愣在了原地。
只见朱薇坐在朱老爷的书桌椅子上,朱老爷站在一旁教她写字。
朱薇大朱瑶玉六岁,一直大字不识只知绣花,直到朱夫人安排朱瑶玉进女学,秦姨娘才急的哭出来,也要让朱薇学字。朱老爷没脸让庶女也去夫人娘家,一时也找不到好的女夫子,只好自己抽时间教导爱女。
朱瑶玉捏着那张纸望着朱老爷温柔的教朱薇写字,那股急切想把自己写的字给他看的欲望,突然就没了。
朱老爷见她进来也不说话,冷脸接着道:“什么事?”
朱瑶玉摇摇头。
朱老爷摆摆手,意思是让她出去。
他好不容易挤出来的时间,不能耽误了,能多教爱女几个字呢
朱瑶玉忆起那时老爷摆手之间的冷漠,和现在对着她的脸色并无不同。
还是那一年朱老爷离家了好久,朱瑶玉日日都问朱夫人,爹什么时候回来,她想爹了。
大概三个月后的一天,下人跑进来通知朱老爷回来了!朱瑶玉激动的拉着朱夫人去府门外去接朱老爷,同行的还有秦姨娘和朱薇朱跃。
朱老爷一身风尘仆仆,笔直的走到秦姨娘面前,目光温柔:“你消瘦了,孩子们都劳你辛苦了。”
然后朱瑶玉又看朱老爷摸摸朱薇和朱跃的头,一脸慈爱:“想不想爹爹啊?”
这一年朱瑶玉懵懵懂懂的发现,她的爹,可能并不喜欢她。
从回忆中拉回思绪,朱瑶玉点头应了。
朱老爷有些惊讶,有些不信。
朱瑶玉扶着肚子:“还有其他事情吗?”
朱老爷一噎,一甩袖子走了。
朱瑶玉目送他离开。
谢宇听到朱瑶玉要去温泉别庄,也是一脸惊讶:“你真要接岳母回来?”
朱瑶玉笑笑摇头:“怎么可能。”
她只是想朱夫人了,正好去见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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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月喜滋滋的:“太好了,又可以吃到何嬷嬷做的点心了!”
何嬷嬷是朱夫人的奶嬷嬷,伺候了朱夫人一辈子,有一手好厨艺
朱瑶玉也有点流口水:“我也是。”
影月:“夫人打算住几天啊?奴去收拾包裹。”
朱瑶玉:“四五天吧…”
影月一溜烟跑了,过了一会又重新跑到她面前:“彩月刚才说,您这次不带上她一道去?”
朱瑶玉点点头。
影月着急:“夫人,彩月那蹄子日日盯着大爷,夫人怎么能把她留下”
朱瑶玉安抚她:“我心中有数,你自去安排行李。”
影月愤愤的下去了。
朱瑶玉不以为意的笑笑,从来防女人是最可笑的事情,因为没了这个女人,还有下个女人和下下个女人。
重要的是男人的态度。
朱瑶玉眼看朱老爷和朱夫人的婚姻,又遇李八郎,两厢打击,哪还信什么情爱?偏谢宇日日表现的对她一心一意。
她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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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夫人住的别庄还是很大的,远远一看,一片绿意盎然,庄子附近种植了一排排的树
朱夫人接到下人报信,快步迎了出来:“怎么不先递个信来?你这么大肚子了,怎还乱跑,马车颠簸,也不怕出事!”
朱瑶玉见朱夫人精神奕奕,心中也开心:“人家想你了嘛…”
朱夫人嗔怪不已,牵着她的手,先回了院子里:“一路马车,闷出不少汗了吧?先洗漱一下吧。”
朱瑶玉往净室走:“娘,弄点酸梅汤给我喝。”
朱夫人:“嬷嬷,去把梅子茶取来。”
朱瑶玉快速的洗了个澡,披上一件薄衣,靠在软榻上和朱夫人才说了几句话,就开始昏昏欲睡
醒来已近黄昏,房里已不见朱夫人
朱瑶玉走出院子,晚霞似乎是笼罩在别庄前方一样,看着特别美,她忍不住四下走走,看风景,乘乘凉。
胡乱走走时与一高壮眼熟的中年男子迎面而遇,朱瑶玉停下了脚步直视他,原来是何妈妈唯一儿子,何福。
何福似有慌乱,立刻垂目给她见礼:“小小姐。”
奴仆不得直视主子,他规矩倒是记得。
朱瑶玉越过他,再继续向前走了一段距离,竟看到了朱夫人。
只见朱夫人面上浮着晕红,眼中也是流光浮动,嘴...似乎也有些红肿,衣服倒是整齐。
朱瑶玉心一沉,想到刚才擦肩而过的...何福
何福,何福...
何嬷嬷伺候了朱夫人几乎半辈子,她的儿子自然也是朱夫人的下人,一直在外院替朱夫人管铺子田庄。
算是忠心耿耿几十年。
也......一直未娶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