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州府,秋水镇,望三乡,梅花村。
正是秋收时节,村里人整日忙碌,住在村西头的阿朱爹娘也不例外,近日农忙,简直脚不沾地。
女儿阿朱十四岁了,长得娇嫩,皮子又白,不忍让她下地,只让她在家里帮着做点散活儿。
阿朱有个弟弟,今年才四岁,已经在私塾跟着夫子念书,只是走路不稳当,常摔跟头,膝盖已经破了好几处。
私塾位于村东头的路口,阿朱家在村西头,有一段不长不短的路要走。
这天下午,阿朱母亲出门劳作前交代了,要阿朱去接弟弟回来。
阿朱乖巧应了。
窗外太阳西斜,把大地染上一层橘子色。
时间差不多了,阿朱从床榻上爬起来,披了件外褂子,洗把脸,把水泼进菜园子里,收拾停当,准备出发。
阿朱发现,褂子窄了,比以前更贴身,有些不愉快。
这鹅黄褂子上有母亲绣的小花,她很喜欢,竟然又快要不能穿。
田间小路,两侧遍布许多田地,劳作了一天的人都在歇息在田埂上,或喝水或发呆,或和身边人聊闲话,正是无聊疲惫的时候。
阿朱这小娘们的身影一出现,很快抓住一些人的视线。村里的一些年纪大还未娶妻的汉子忍不住望她。
阿朱注意到那四处投来的火辣辣的视线,不自在,只当看不见,继续往前走。
这火辣的视线只当是看不见,身后传来的议论却不能听不见。
“这不是死了的章秀才留下的闺女,有十三四岁了?”
“出落的真是标致,不知道她家里给她说亲没?”
“我记得,她亲爹死了,娘改嫁了,没亲爹依靠,只有个后爹,可怜呢,这种人家,婚事草草打发的也多的是。”
“不知便宜哪个混小子呢……”
阿朱不打算理那些瞎嚼蛆的,在心底里翻了个白眼。
外人面前她看着乖巧,只有家人才知道她那股机灵劲儿。
心知这种事当面也不能跟这些人翻账,只会惹事,遂不吭声走了。
往前了半里地,天色渐黑,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片苞谷地,苞谷已经成熟,长得有一人高。
怕是人走进去,也难发觉。
阿朱走进那条小路,左右都被苞谷枝干挡住视线,只能看见前方一点光亮。
心里有些不安,这时候,突然听见右方传来的一阵不寻常的声音。
一阵搓衣服声。
很怪。
一阵低低的喘息声传来。
更怪了。
阿朱秀眉微皱,全神贯注地,轻手轻脚地拨开眼前一片玉米地。
单纯是好奇。
难道还能是有人在地里洗衣服不成?
又不可能。
这么想着,周遭的一切都浑然不觉,精神汇聚在眼前关心的怪异响动上。
慢慢的,慢慢的,阿朱无声无息地把那片遮盖住什么的苞谷拨开。
映入眼睛的是地上的一对男女。
衣服半脱,紧紧纠缠,男的把女的按在地上,用劲儿很死,男的下半身脱的光光的。
最显眼的还是那两瓣儿屁股,用力地夹紧,又放松,整个臀像是打桩一样不住地往前顶。
衣物摩擦声,像是在搓衣服。
喘息声,自然是人声。
同时,能听到一阵之前没听到的拍巴掌声,似乎是从两人相连的屁股缝里传来。
那女的声音细小,喘息声气若游丝,哼叫声像蚊子叫。
那男的调笑道:“哟,给我肏出水来了,嘴上不响有什么用,屁股缝儿里叫这么响你也不怕被人听见?”
阿朱看呆了。
小口微张,迟迟没合上。
原来那声音真的是屁股缝儿里传来的。
阿朱额间冒汗,两颊发烫,拿出帕子擦了擦额上冒出来的细汗。
前方传来一阵马蹄声,把阿朱和地上男女都给吓了一跳。
阿朱见势头不对,唯恐被人发现,收回推开苞谷丛的手,一溜烟跑走了。
一路跑出苞谷地,来到宽阔大路上,村口路上停着一高顶马车,私塾里的孩子们四散开,正往家里赶。
阿朱远远瞧见,一个矮个头的小萝卜丁平地摔了一跤,认出是弟弟阿树,赶忙过去接应。
阿树见姐姐来了,怪委屈的,小声道:“阿姐,我刚又摔了。”又注意到姐姐脸色不太好,问道:“阿姐,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阿朱心里一惊,只推说是天热,来的着急,怕天黑了阿树走路摔跤云云。
阿树小脸蛋浮现出感动,由阿朱扯着他袖子,两人慢慢往家赶。
两人边走边说着话,阿朱问阿树白日都背了什么书,阿树小话痨一一答了。
接到人,阿朱心里踏实不少,把那件事渐忘了。
身后马蹄声渐渐逼近。
阿朱方才就注意到停在这辆马车,只当是路过,现在车跟着人,感到奇怪。
渐渐马车越过人,走到人跟前。
弟弟阿树瞧见,惊呼道:“好大的马!”
阿朱也瞧见,是个麦色皮肤的汉子在骑马,马后面拖着一个车厢,车厢并无特别的装饰,样式普通。
村里出现这种马车不多见,但不是没有,多半是镇上的人花钱雇轿回村,不足为奇。
那马车夫瞧见小萝卜丁,问道:“小兄弟,村西头怎么走?”
村西头是家的方向,阿树自然知道,小手往前指了指。
那是一条供人走的小道,两边被苞谷地包围,也是姐姐阿朱的来处。
阿朱心知那马车夫不和自己搭话是为避嫌,提醒弟弟说:“让他绕一圈大路。”
阿树点头答应,又扭头老老实实对马车夫,清脆道:“我阿姐让我跟你说,绕一圈大路。”
阿朱气了个倒卯,一时无话可说。
马车夫也忍俊不禁,道:“小兄弟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要绕一圈大路,小路不能通行?”
阿树不知道,眼巴巴望着阿姐,阿姐斜睨一眼自己,像是不高兴。
阿朱不能说,想到方才的事,脸又发烫。
阿树问的委屈,道:“你就绕吧,我阿姐说的准没错。”
马车夫心里奇怪,目测前方小路虽窄,过一辆马车也没有问题,这姐弟俩却让他绕圈。
村子不大,绕一圈也要花上一盏茶功夫。
天色渐黑,车内的主子舟车劳顿,他赶了大半天的路也疲累,拿不准主意,遂回身轻敲轿子。
车帘掀开,里边传来一句:“怎么了?”
是个男子的声音,似乎是刚睡醒,带着倦懒,轻飘飘的,随风吹进阿朱姐弟俩耳朵里。
阿朱姐弟俩本就好奇轿内什么人,尤其阿树,圆眼睛亮晶晶的,巴巴望着轿子帘,垂涎欲滴,阿朱没弟弟那么直勾勾,大大方方站着。
车夫和那男子谈了半晌,最后,轿内男子拂袖掀开帘子,缓缓探出头,视线在阿朱姐弟俩脸上游了一圈,道:“谢过了。”
又吩咐车夫:“走吧。”
马车一溜烟走了,直直开进那条苞谷地旁的小道里。
阿朱:“……”
阿树:“他们怎么不听啊。”
目送马车远去,消失不见,阿树若有所思:“好俊俏的哥哥。”
这个哥哥长得白,简直比姐姐阿朱还要白,头发高高束起,插了支玉簪子,眼睛长长的,眼神和气,看着就像个好人,就是不如自己眼睛圆。车夫哥哥也俊,不美的是晒的有点黑。
阿朱不答,捏着弟弟的衣角,往北边走。
“阿姐,这不是回家的方向啊。”
“绕一圈,锻炼身体。”
“好吧,可是阿姐,他们不绕圈哎?你不生气?”
“我生什么气啊?犯不着。”阿朱不承认,本来确实是有点生气,一想什么,突然就不气了。
阿朱突然露出一个巧笑。阿树只觉得阴恻恻的。
那边。
麦色皮肤汉子陈林驾了车,稳稳当当地走在田间小道上。两边苞谷林遮挡一些视线,不过小道上容一辆车通过绰绰有余。
他扬起眉毛,转身道:“听太子爷您的话的果然没错,这路走的稳当,咱们眼看着快要出这片林子了!”
车内人淡淡应了声。
陈林心道自己办了件对事儿,心情大好,甩鞭子更起劲。
这时,突然听见前方传来一阵急促的怪声。
陈林不由自主放缓速度,那声音越来越清晰。
“啪啪啪——啪啪啪——”
“啊啊,太深了,慢,慢一些,受不住了!”
“小淫妇,夹得这样紧,快被你夹死了……”
“快出来吧,还要回家去……”
“才干两回,吼……急什么?”
声音一阵高过一阵,清清楚楚落进马车上耳朵里。
陈林意识到是什么声儿,整个人冻僵了似的,心头有些羡慕,又有些生气。
竟让这事儿冲撞了太子爷!
“爷?”
萧煜道:“停一会儿。”
“?”陈林虽然纳罕,还是照做。
地里的两个人浑然不觉,干的起劲,有林子遮挡,又干的正要紧,聚精会神,一点儿没注意到外边马车路过声。
那女人叫声一声浪过一声,那男人捣的一下比一下勇猛。
“噗嗤噗嗤———啪啪——”
“今天,我非要,肏死你不可!”
“啊,冤家,轻点肏……”
听声儿到了要紧关头,萧煜对陈林耳语几句,陈林了然,迅速下了马车,飞奔至苞谷地里,借着月色对准目标,狠踹了一脚那赤条条的男的,又快步回到马车上。
上车之前,突然看见地里有一方黄底绿花的手帕,没多想,捡了起来,驾车远去。
陈林甩着鞭子,只觉得心头那团闷火散去,神清气爽。
登时明白过来,那鹅黄衫子的村女为何让他绕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