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傍晚,金慈大厦D栋壹壹〇叁。
风扇老旧,咯啷啷运转中逼仄房间内不时热浪翻涌。
漫室旖旎情潮亦不知何时被鼓动起,喘叹啧嘬哀叫力吟,高潮跌宕,复被咸黏汗水津液后来居上粗暴地无声淹没。
伴随几声娇媚急喘,怒吼呼啸,久苦吱呀的铁架床上交叠人影轰然坠落,床单滑地,摇曳纱帘后的黑与白再次亲密无间。
许久,里间人低笑,朝外调侃道:“表妹,拜托递进刨冰,你阿姊口渴唇裂,身下倒似温水尿床,稀淋淋湿哒哒,可能教我大力肏到脱水。”
“痴线呀。”
不等回应,戚美琳半真半假,白臂一搭,羞恼小喝身上人:“房间不宽裕,阿珍听见已经够糟糕,你还要教她做什么,亲眼见你床上怎样高大威猛,急哄哄肏屄如野狗?”
陈明野视若罔闻,径直俯身,真学野狗模样,一口咬住鼻尖前的白漾乳波,犬牙磋磨,引人轻嘶声又恶劣地挑眼道:“野狗体力充沛技术高明,从不嫌人多。”
戚美琳似脑中闪过如何不堪场景,面色僵灰一瞬,再回神便带着乞求的口吻,嗫嚅道:“我没有过三人……美珍还小……家明,你不要……”
“那要看美琳诚意有几多。”
说罢腰胯猛地前耸,戚美琳惊惶弓身,啧啧唧咕,黏腻水响又起,二人气息尚未喘匀。
欢场男女,惯玩戏码。
彼时床笫间作你侬我侬长情客,此后一朝惊变,凤逃龙窜,幽幽旧唐楼空余一室腥腐霉烂传说。
上帝太过分,连市井故事也偏爱悍野男人,女人多衰老凄凄,遍身皱纹细菌枯坐社会福利署,而男人即便落进监狱受尽刑罚终身,热烈媒体说不定还会交口称赞他早年如何飞扬跋扈如何意气风发。
里屋戚美琳与陈明野浓情交媾,外间戚美珍侧枕窗棂,几缕亚麻长发随夏日晚风吹拂窗外。
耳中男女欢爱声响她早已学会自动屏蔽,如这楼中不时教警司稽查搜捕时笨拙切断的电视信号。
低矮的玫红天际有白鸽飞过,点点拖拽的身影掠过临楼天台。戚美珍眨眨眼,视线过于昏暗,她犹豫起自己的判断,或许是灰鸽,也或许是青鸽,硕大的尾羽解救苦难安徒生。
思及此,戚美珍起身,于满室性爱声响中出门去。
戚美珍搬来投靠戚美琳约有半年,但对身处的这栋迷宫大楼仍分毫不解,作市政漠视的闻名贫民窟,它似乎臃肿得过于奢侈。
晦暗逼仄的私并廊道,腐臭的过期食品和弃地卫生巾,乌浊短路的毛线灯泡,从前至后一刻钟的电车行程。
这唐楼群似乎早已异变,于暗夜中于污水里,悄无声息晋升成为香港肿瘤,中学社会课堂愤恨老师如是说。
邻桌男生用钞票摩挲戚美珍裙下腿间,见戚美珍神色明昧难辨,倏地用钞票锋利边缘刺探戚美珍软嫩腿心:“美珍同学,上课好用功。”
戚美珍蹙眉,稍微并拢白棉袜膝头,只是那只堂而皇之作乱的手并未适时抽出,反而继续逡巡流连。
黎汶饶有兴致地细观戚美珍任何细微反应,新转校生容貌清冷,细眉长发,校服得体又一丝未改,完全是宣传册上的优质模范生,但怎么阴差阳错,会被他撞见在熙攘M记洗手间,撑墙为人腿交。
“撤手。”戚美珍泠音命令道。
放学前最后一节,众人昏昏欲睡。秘密换取乐趣,黎汶本就不是善心人。
倚仗最后一排的优越位置,黎汶侧身支撑椅背,继续对面容矜贵的女仔作威作福:“听说这里,同女孩的舌头一样柔软……”
钞票嵌进少女纤细的腰间裙口,黎汶遮掩裙下的手,隔着细腻绵密的内裤布料,长指点点,校裙起降,指腹落入温绵馥郁地。
周遭声音具被抽离模糊,戚美珍咬唇,细不可察地蜷起握笔的指尖。
“所以,”黎汶不知何时又凑近些,凉唇摩挲着戚美珍发丝,于教师喋喋不休中,校外远处汽车嘈杂中暧昧低语道:
“戚美珍小姐,要不要和我接吻。”
同龄人娴熟如夜场老手,戚美珍经久伪装一时绽出缝隙,万幸随呲剌剌放学铃声乍响起,戚美珍如神经质般慌张起身,于众人疑惑窥探目光中首次率先离校。
纤长身影茕茕延展,不少好事者又睇向黎汶,毕竟青春年少,细仔女仔性情突变,大多俱是因为都市轻喜剧,酸甜口味初恋情。
黎汶好友飞身过来,大叫问:“你怎样欺负人家女仔?如实招来!图书馆多少眼睛仔将她视作高贵女神,小心你挨打。”
黎汶耸耸肩,无辜道:“好女不见烂人,人家一门心思学习,怎么会同我一般见识。”说着斜挎背包,又在好友后脑拍下一击:“快些,黑街去晚,挨打可真是你我。”
戚美珍步上天台,天色浸透青黑,于天台边缘下望,霓虹街灯簇簇团团亮起,灯红酒绿,神经效果一如向濒死之人注射强力肾上腺素。
少女摸索白裙口袋,盒中香烟只剩一支。
烟草尚未递至唇边,夜色中白光一闪。戚美珍一顿,旋即听见几小时前耳畔的熟悉男音:“啧,好学生又有把柄交我手里。”
戚美珍回身,见一修长身影懒散近来:
“如何?黎生来陪你看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