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她最后还是被梁承抱下马车,顺便一路抱着进了府门回了房间的。
谢宛宛把头埋在他颈间,闻到身上的淫糜气息,只觉得自己要在地上挖个洞钻进去。
好在路上的婢女们远远的行了礼就快走着离开了,许是受了梁承眼神的示意吧。
天都黑了,梁承抱着她进房,又唤了小秋让叫了水来沐浴。关了门哄了好一会儿,谢宛宛却还是埋了头不肯抬起来。
梁承觉得她这样好笑又可怜,于是顺水推舟的抱着小姑娘坐在床边。
“怎么着了?谁欺负了我们家阿宛?”他揽住谢宛宛后背,腾了只手绕着她垂下的头发玩。
嚯!不说还好!一说可就来气了!
她猛一抬头,攥紧了粉拳劈劈啪啪的锤在梁承硬邦邦的胸膛。
“你!你还有脸说!”她一通狂锤,揪住他袍领让他低头直视自己愤怒的双眼,“你诓了我说去看荷花摘莲蓬,现在可好,荷花也没看几朵,莲蓬也没摘!被你骗出去一趟,什么都没捞着,倒是换了个腰酸腿疼回来!”
梁承笑的温柔,低了头落了细密的吻在她发间:“娘子莫气,为夫认错,这就叫小厨房上梨花豆腐汤和清炖蟹粉狮子头来好好补上一补。”
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语气停顿一瞬,接着说道:“过些日子便是逢三年一试的秋闱了,父亲已经同我谈过话,考过这次乡试,来年便去参加会试了。”
谢宛宛本偏了头不打算理睬他,被狮子头哄的转过头来,又听得他打算参加秋闱,一时间睁大了水灵双眼。
“你要去参加秋闱?是公爹打算让你正式步仕途吗?”她仍坐在梁承大腿上,只坐正身子,眼睛定定的看着他。
梁承看她有些严肃起来,不由得觉得好笑,点了头应她。
“诶呀。”谢宛宛惊呼一声,从他腿上跳下来,碎碎念道:“你怎么不早跟我说!从前家里大哥哥参加秋闱时母亲说了,这秋闱三场要考九天七夜,可苦的很。”
“那你得备点干粮去,听说那里闷得慌,饭菜都会坏掉呢。大哥去考的时候说晚上睡觉腿都伸不直,号舍连门都没有,都是母亲给他备的油布作门帘挡的风呢。”
看着谢宛宛转着圈的碎碎念,梁承突兀的冒出一个念头。
——阿宛在关心我?那她是不是...也有一点点喜欢我呢?
一丝隐秘的甜蜜感悄悄爬上心头,她这样的小姑娘,只要慢慢的哄着,一心一意的对她好,她真的会喜欢上我的,对吗?
谢宛宛正在认真的思考该让他带煎饼还是烤饼,背后突然贴上一具温暖的身躯,男人紧实有力的臂膀紧紧搂住她。
“阿宛,阿宛。”她看不见梁承的表情,只能听到他些微颤抖的声音,“你会喜欢我的,对吗?你会关心我,会爱我,会用余生和我一起长厢厮守,白头偕老的,对吗?”
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那个小小年纪便名满东京城的少年。谢宛宛还记得初见那天,他仿佛从画上走下来的谪仙一般,浴着光对她遥遥一拜。
那样一个少年,如今却紧紧抱着她,声音颤抖,只为了求她爱他。
她心底那个最柔软的角落蓦的被人唤醒,酸胀的不是滋味。
在她只知道吃喝玩乐的时候,梁承默默的在她背后等待,以一个卑微温驯的姿态,等她的垂怜。
伸手覆上他的手背,女孩子小小的手掌盖不住他的大手,只能用指腹轻轻摩挲。
“官人,你是我官人,我的余生自然只会有你一个。”谢宛宛仔细斟酌了用词,接着道:“只是你也得给我时间呀,我也是第一次做人家娘子,我们总得慢慢来的呀。”
梁承仍从背后抱着她,她只当他一时心神脆弱,便大大方方的由着他抱,殊不知这男人心里已经一片欢天喜地——
二位舅兄诚不欺我!
看着窗外人影绰绰,婢女们端着晚膳来来去去,小秋在门外轻叩,唤二位主子去用膳。屋内梁承紧拥她,她恍惚间有了种错觉,大抵这就是岁月静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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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宛宛最近忙得很。
她打听到那秋闱号舍白日里闷热异常,夜间潮气又重,蚊虫叮咬更是苦不堪言。
于是悄悄翻了自己从娘家带来的小首饰匣,翻出些小银钱攥在手里,带了小秋急急忙忙上街去了绸缎庄。精挑细选之下,谢宛宛定下一匹回纹暗花绸缎。
绸缎贴身凉爽,上身也不轻飘飘的,正适合这时候穿。她喜滋滋得了布匹,转身找了个街上的老裁缝。
细细报了暗记下的身量尺寸,谢宛宛心一横,自小荷包里掏出些银子,催他加急了仔细的做。
小秋跟在她身后眯了眼睛笑,边笑边偷偷打趣她家姑娘越来越有当家夫人的样子了。
谢宛宛被她说的害臊,不轻不重在背上抽她几下,一转头看见不远处天清寺高高的红瓦屋檐。
“听人说这天清寺祈福最是灵验,倒不如进去拜拜菩萨。”她偏了头轻声同小秋讨论,主仆二人一拍即合,转身去了天清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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庙门口却有一匹高大矫健的西北蕃马,佩了红罗匣金丝方鞯。昂着头颅,脚步轻踏,好不威猛潇洒。
谢宛宛正暗自看的觉着眼熟,门口却有一人挺了脊梁,身躯凛凛。一身劲装束了衣袖,一双眼含了凛冽寒星,径自跨了门槛挟风而来。
她不禁愣在当场,连小秋都呆住了不敢说话。
——竟是顾朝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