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Can't Buy Me Love(BG剧情+部分H)--Chapter 9 灾星下的恋人

雨已经停了,大约是半夜的时候终于精疲力尽,不再给这座城市过多的水份。只是天依旧阴霾,让人分不清时间。

醒来的时候手正搭在她的腰上,随着她的呼吸一起一伏。刚好七点,虽然昨晚没有喝酒,但是看样子她还要睡上好一阵子。

他花了十分钟看她睡觉的样子,棕色的头发散乱在枕头上,得得,待会儿肯定又要花上一段时间梳理了。

她的内衣还搭在椅子的扶手上,他在考虑如果让她把这套内衣留下会不会得到应允。

他希望她的那一面只属于自己。

两人昨天激烈的性爱对他来说(虽然他总是这样想),是个人感受过最美好的。她的技巧固然很好,可是完全不存在取悦的成分,抱着她比以往的恋人更加亲密——也许是身体之间存在着某种契合度的缘故,也可能是彼此共同对性爱和幻想的大胆探求。

她在睡梦中转了个身,喃喃地说了些什么。

他并没有类似于“如果早些遇到她就好”的想法。相反地,他认为与她相遇的时间刚刚好,迟一分早一秒都不行,甚至连当天的风速和阳光照射的角度都不能有丝毫偏差。

厨房里的冰箱除了啤酒和气泡水之外空无一物,上次来这里已经是好些天以前,淡奶油也早已过期。

他泡了一杯浓浓的黑咖啡,在厨房台上写着便签,边喝边在脑海里确认抄写的无误。

昨晚两人吃的越南菜不是很合他的口味,这种汤面类的食品对于他来说有点难以接受,她却十分喜欢,还把汤喝了大半。

他对越南的认识大抵停留在几部电影里,她也对那个遥远的国家一无所知,于是和他说起了下城区新开的概念甜品店,橱窗处放了个巨大的泡芙塔。

“那玩意是真的还是假的呢?” 熟练地用筷子夹起越南粉,嘴上却说着法式甜品。

“大约是真的吧,做食物模型的成本也很高。” 他提到拍电影时用到的食物,因为拍摄时间过长,有时候会被非常浪费地全部扔掉。

“说不定每天晚上关店之后,几个店员就围坐在泡芙塔前把泡芙一个个地吃掉。”

“像老鼠一样吗?” 他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就像动画片里的情景。

她被他逗笑了,眨了眨眼睛,眼神明亮地跟他说下次午夜时分可以到那里看看。

晚餐过后,两人花了相当长的时间决定要看的电影。为什么要选择女性主义这样刁钻的题目,他无从得知。

他已经很久没有和其他女人一起看电影了(首映式除外),而现在却为了她的论文一同看Aileen Wuornos 如何走上杀人的道路,实在是奇妙。她盘腿坐在沙发上,紧张的时候整个身子向前倾,仿佛要被吸入剧情里一样。两人沉默不语,一直到电影中段才开口交谈。

他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悄声跟她讨论故事的起伏和角色的命运。

寂静电影院里窃窃私语的观众。

“典型的好莱坞。” 她的眼睛没有离开屏幕,脸颊靠在他的手背上。

电影里有没有表现出什么女性主义不好说,他连最近盛行的女性主义到底是何物也没有搞清楚。对于他来说女人和男人除了生理构造不一样之外,在野心和性情方面几乎毫无二致。

他这样想着,和她约定了看下一部电影的日子。

她醒来已经是45分钟之后,手臂扫了扫空白的床单,心想自己不是在某个狭窄又充满汗味的宿舍醒来真是太好了。

过了一会儿,科林推门进来,递给她一杯刚泡好的热茶。

两人像充满默契地商量某种阴谋一样对视,沉默地一口一口地喝着白色马克杯里的饮料。

温热的茶水从食道流淌到胃里,身体的各个部位也终于慢慢醒来。

她说自己不能和他吃早餐了,因为要与同学进行小组作业的讨论,地点就在某家连锁简餐店里。

反正这里什么也没有。

他表示理解。

她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马上翻了个身下床——果不其然开始在浴室梳头发。

“赶时间的话马上叫计程车好了。”

“还有一个多小时呢,”她有点在意地瞟了一眼自己的手腕,加快了洗漱的速度,“现在开始准备的话刚好。”

“你平时这样就挺好的,何苦花心思为了什么小组作业打扮。”

“哎,沃尔斯先生,你真的是演员吗?”她把身上的金鱼长袍脱下,从浴室里探出半个身子,皱着眉头问他。

“怎么说?”

“那种‘看起来不经意’的样子也是花了好多心思的,也就骗骗别人。实际上光是为了看起来惬意天然,就已经让人耗尽力气了。”

“我以为也就只有女演员和模特需要这样。”

“打破你的想象真是很抱歉,可是我和你认识的女人没什么分别。” 她光着身子跳上床,像猫一样弓着身与他说话,“甚至比她们还要差劲许多。”

“这句话我完全不同意……” 他伸出手梳理她的头发,目光却无法不注意到她的乳房,毫无遮掩地裸露在面前,“而你也很清楚,自己所拥有的魅力。”

她的狡黠地笑了,主动吻了他。

绵长而温柔的吻。

湿润的嘴唇交叠,埃塞俄比亚咖啡与约克郡红茶以这样的方式产生了交集,他轻轻咬她的嘴唇,抚摸她的乳房。

他的阴茎很快就硬挺起来,可他并没有心思做爱,她也一样,两人只在床上亲热了好一会儿,她便继续去梳洗了。

她离开之后,他在客厅的咖啡桌上发现了一张支票,金额是五万美元,签署人是她的名字,其余地方一律空白。大概她也不确定应该写些什么。

他把支票收起,没有兑换的打算。

简每次到Paneral Bread都只会点咖啡和熊爪面包,艾伦更喜欢热乎乎的早餐,闷闷不乐地点了咖啡和半分意大利三明治。

“来这种店吃早餐简直浪费钱。” 他趁别人还没坐下,向简抱怨着,“要花这个钱还不如去附近的小餐馆。”

“没办法,我们俩都是毫无影响力的存在。” 简的声音更轻,仿佛在图书馆里。

“简,你看起来真不错!” 其他人陆续落座,一个长了雀斑的女生向她热情打招呼,“这件毛衣好漂亮。”

“谢谢,那是打折货。” 简并不觉得自己身上这件浅紫色的毛衣有什么过人之处。

“刚才你没有和艾伦一起,是从男友那边过来吗?” 雀斑转着眼珠子,故意延长了口吻说道。

艾伦明显地皱了皱眉毛,想开口说些什么。

“不是男友,只是和我睡觉的男人。”

简的表情毫无波澜,继续气定神闲地喝着咖啡。

“雀斑” 一时哑口无言,有人挑了挑眉毛,有人用嘴型说“难以置信”,有人只觉得好笑。

每个人(除了简)都拿出了电脑,艾伦把自己的苹果电脑移到两人中间,一面敷衍着参与讨论,一面看着“本周必去餐馆”的推荐网页。

期间收到了珍妮的短信,说是不回家吃午饭了,要和比利到费城吃有名的芝士烤牛排三明治。

科林·沃尔斯正在观察派对上的夫妻和情侣,几乎没有貌合神离的配对,每个人都亲密地牵着手,不时咬耳朵说悄悄话,再毫无道理地哈哈大笑。

女性大都穿着性感美丽的裙子,无论是发型还是化妆都相当考究。

即使在十一月的长岛露天派对,女人还是要不惧寒冷地展现魅力。

他蓦然想到,如果棕发情人也在自己身边的话,两人是否能得到更多的关注和目光?他可以炫耀式地向别人展示自己的女伴,和她一起毫不优雅地偷偷揶揄别人,再听她抱怨派对里的食物华而不实,填不饱肚子。

肯定也会有别的什么人认识到她的魅力所在,并为之倾倒,但是把她从派对带走的依旧是他,和她做爱的也是他,别人只能用艳羡的目光与她道别。

这种毫无预兆的想法以及其引出的一系列幻想,着实让他心里一惊。

“我在想什么呢。” 他自言自语着,从侍应的盘子上拿了一杯香槟。

年末将至,各种各样的派对邀请层出不穷,这个以及下个月的圣诞派对是绝对不可以缺席的,“重要的导演与制片人还有编剧都会在,还有你的老板”——经纪人安娜的原话。

一次又一次地参加私人聚会,派对,就像是自我推销,不一定要主动去说些什么(以前的话肯定需要),有时候站在那里就可以了。

如果说自己非常讨厌这样的场合,那肯定是不对的,他很清楚,自己也喜欢这种五光十色的繁华和虚荣。这是他的本性。

一名制片人把他拉进了室内谈话的圈子,男人们在讨论某位投资人的无礼。

科林没有说话。

讨论即将归于沉寂时,有人神秘兮兮地拿出了一瓶威士忌。

“上好的,先生们,上好的威士忌。” 他脸上的表情自豪得不得了,“最好的季节,最好的麦芽,最好的木头,英国皇室那边的哪个王子的私人批次!”

包括科林在内的威士忌爱好者发出了赞叹。

橄榄木砧板上罗列了烟熏三文鱼,茶熏鸡肉,橄榄,片状的蓝芝士,骰子大小的车打芝士,水果(青葡萄为主),还有许多他叫不出名字的东西(意式熏肉就非得有这么多名字不可吗)。

干净剔透的水晶杯里倒了某个王子也享用的威士忌,冰镇的纯净水(据说是雪水)。

几个人像参加某种仪式一样点燃雪茄或香烟,再共同举杯。

“致那些被杀死的火鸡!”

那名曾经在私人聚会里大谈应召女郎的导演大声祝酒。科林笑出了声。

绅士们碰杯喝酒,烟雾缭绕中正儿八经聊起了最近去世的天才音效师,要价颇高的剧本,潦倒的大亨。

不知何故开始谈论起《哈姆莱特》再拍成电影的可能性。

身旁渐渐围坐了漂亮的模特(应该是吧),还有一个眼熟的女演员。

”喏,科林,你可是演过哈姆莱特的,对吧?“ 谈论应召女郎的导演把手搭在一名梳着高挑发髻的模特身上。

”高中的时候。“ 他身边也坐了一位可爱的金发模特,头发一看就是花了好长时间烫染过的,”光是背台词就痛苦得不行。“

”那里的人物就像小矮人的名字,光是看速成本都受不了。“ 导演挥了挥手,就像要把那些恼人的长名字从脑海里扫去。

可怜的忧郁的王子如果知道自己被如此谈论,不知道又会发出什么感叹。

绅士们开始为了讨女性的欢心而聊起了较为轻快的话题,光是描述绿幕前的动作戏就能让每个人开怀大笑。主人家拿出了珍藏的威士忌,并且调侃说要让科林把家里的藏品也拿过来(”这家伙家里藏着好几十年的佳酿,只会一个人偷偷品尝“)。

金发模特把手放在他的大腿上,不时笑得花枝乱颤,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

他对此并不讨厌。

她很漂亮,身材也纤细而丰润,修长的双腿交叠在一起,半个身子侧向他,胸部被红色的裙子遮盖得恰到好处。

众人碰杯喝酒,导演又俯过身跟他讨论了一下哈姆莱特是不是精神病患者。

她的手逐渐放到他的大腿内侧,在他耳边调笑。

眼前的景象渐次变得混乱,不时爆发出的大笑,一杯接一杯的酒,已然尝不出味道的芝士,烟雾与灯光,不远处的乐队悠然自得地演奏爵士乐。脑袋开始昏沉,分不出谁开的玩笑属于谁。

品酒的小团体渐渐散去,导演站起身融进露台的人群中,主人家被太太拉到角落介绍给新认识的朋友。

金发模特把红唇凑到他耳边,问他要不要单独处喝一杯,他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

在他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在铺了大理石的豪华浴室里与她亲热起来。

他把她抵到门上,与她接吻,吻她的脖子,双手伸进她的红裙子底下抚摸她的大腿和臀部。

他身上有急需发泄的模糊不清的欲望,她伸手解开他的皮带,握着他的阳物,在呻吟之余调整着自己的姿势,好让他顺利进入。

外面突然传来玻璃摔碎的声音。

巨大的清脆的响声。

音乐停止。

女人们的尖叫声。

应该是什么人失手摔碎了一打杯子。

主人家安抚众人的情绪,表示派对继续进行。

音乐再度响起。

这次演奏的居然是《灾星下的恋人》。

金发模特继续吻他的下颚和脖颈,双手缠绕着他。

简这时候在做什么呢?在布鲁克林的公寓里写着素食者吸血鬼的故事吗?

他想起了这样的事。

孤独的素食者吸血鬼还在城堡里徘徊吗?

可爱的金发模特抬头看他,笑着问他是不是被那样的声音吓到了。

他低下头看她的脸,可爱的美丽的脸。

可是他喜欢棕色的眼睛。

他把目光移开,表示并没有被吓到。

”抱歉,我可能喝太多酒了,头疼得厉害。“ 他说着实话,开始整理衣着,”什么也做不来。“

”没关系。“ 她甜美一笑,在他脸颊轻轻一吻,理了理头发,把一张卡片放在他的外套口袋里,”下次再继续也不迟。“

她把门打开了一条缝隙,闪身出了浴室。

凌晨四点,派对终于结束,马修从后视镜里看科林揉着太阳穴,被可怕的醉酒折磨着。

”那个导演,“ 他好不容易开口说话,断断续续,”让调酒师……给我弄了一杯……什么,他上次喝过的玩意。“

”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在马修的记忆里,科林喝醉的记录不多,当然那是在为他工作之后,听说在那之前他可是非常难伺候的主。

”像个……像个该死的炸弹。“ 他用仅有的思维形容了那杯以导演名字命名的鸡尾酒,”喝下去的时候我以为自己要死了,他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鬼东西!“

马修虽然很同情他,但是同时也认为那样的形容很好笑,为了忍着笑,肩膀一耸一耸的。

”所以说……“ 平静下来之后,趁着科林还清醒,他马上说道,”我要通知莫里斯小姐吗?就说明天,啊不对,我说的是今天,不用过来了?“

”简,嗯,“ 他用力地揉着鼻梁,还是组织不了什么语言,”我们说好了……电影……要看……那个……吃早午餐……“

”我明白了。“ 马修不再说话,把注意力放在黑黝黝的路面上,不时担心有鹿的出现,没过一会儿,后座就传来了科林的鼾声。

简在七点的时候接到了一个电话,科林·沃尔斯的助手问她说能不能帮个忙。

”在电话里也说不清,现在去接你可以吗?“

她因为昨晚睡得早,倒是不介意,如果是平时的话大概会马上把电话挂断。

珍妮昨晚没有回家,想必是过夜了吧。

费城,去中央公园湖畔的散步,还一起到麦迪逊广场花园听音乐会,简直像看老套的爱情电影。

她心里其实默默认同科林的说法,认为比利看上去不可靠,有点蠢,可是坠入爱河的是珍妮又不是自己,多想又有什么意义呢?说不定自己才是看上去比较蠢的那一方。

她这样想着,收拾了一些东西,把头发挽成一个发髻,简单化了点妆就出门了。

马修在车里跟她说了几次”非常抱歉“,大意是他的老板,科林·沃尔斯醉得不轻,却又心心念念想着今天与她的约会,所以还是请她去看看他的好。

”上流社会的聚会都这么厉害吗?“ 她好奇地问。

”那可不是上流社会,好莱坞的东西嘛,龙蛇混杂。“ 马修抬了抬眼镜。

”你也参加了吗?“

”有时候会参加,有时候不会,有时候我选择呆在车里睡觉。“ 他个人很喜欢开车,对于兼任司机一职并不介意。

”像卧底警察一样。“ 她笑着说。

马修笑了起来,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比喻。

”在咖啡店前停一下可以吗?“

”当然。“

从咖啡店返回时,她的手上多了两杯咖啡和牛皮纸袋。

”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她从后座递给他一杯咖啡,一个纸袋,”只要了标准的美式。还有牛角包。“

马修向她连声道谢,之后的路程里又夸奖了好几次牛角包的味道。

他在嚼着牛角包的时候,思考自己的职责,显然,把昨天送科林上车的金发女郎告诉简,是不专业的。

这还是简第一次到科林的家。

奇怪的是居然与她预想的样子十分相近——木地板上铺着厚厚的地毯,扶手椅,弯脚咖啡桌,黑胶唱片机,壁炉,巨大的落地窗,天花板繁琐的雕饰,华丽的吊灯,墙面镶着木板,上面挂着一些画作,肖像画,风景画,抽象画,大张的甲壳虫乐队海报在其中居然意外地和谐。

几乎没有什么现代的感觉。

就像是以前参观过的罗德岛的宅子。

然而继续往里走又是另一番光景,自然地减少了这些维多利亚式的元素,一个更加休闲的客厅出现在她面前,里面的沙发看上去更柔软舒适,宽大的电视,圆形咖啡桌上放了百合花,旁边摆放着一些时装杂志,墙上挂了一幅十分有趣的插画,像是在讲述光怪陆离的故事。

令她很喜欢的是,两个厅里都有巨大的落地窗,使得屋里亮堂堂的。似乎还能看到中央公园的绿色。

又经过了两扇令她好奇的门,终于看到了一扇半掩的门以及从里面漏出的灯光。

科林·沃尔斯趴在床上半睡半醒地哀嚎着,身上还穿着衬衫和西裤,外套被扔在地上。

熟悉的被宿醉折磨的男人的哀嚎。

像动物一样,发出些毫无意义的叫声和类似哭声的抱怨。

她叹了口气。

男人总是不过如此。

早些时候,科林·沃尔斯在马桶里吐得天翻地覆,尖锐的头痛加倍地折磨着他,他在浴室里大吼大叫,随便刷了一下牙,衣服都没有力气换,就直接倒在床上睡着了。

然而头痛就像坚持不懈的小人,拿着电钻不断刺进他的太阳穴,让他不时痛得醒过来,又疲惫至极地睡去。

如此反复之间,他料想今天是不能赴约了,心中十分懊恼。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他再次模糊醒来时,柔软的手指按住了他的太阳穴,轻轻揉了起来。

他勉强把眼睛睁开一条缝隙,简·莫里斯的样子从模糊到清晰,慢慢成像出现在他眼前。

”简?“ 他怀疑自己正在做那种很真实的梦。

”马修问我能不能来看看你,我就来了。“ 她低下头继续揉着他的太阳穴,加大了力度。

”对不起……我这个样子……“ 他觉得狼狈极了,心里一面痛骂助理的自作主张,一面觉得安稳。

”有没有薄荷膏之类的?“

”浴室里……不用麻烦了,我睡一会儿就好。“

她没有听他的话,起身前往了浴室,两分钟之后,他的太阳穴被涂了一层薄荷膏。

他顺势枕在她的大腿上,感受她软软的手指按摩着他疼痛的头部。她身上香水的气味依旧淡淡的。

带着一些愧疚感,他终于熟睡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应该是好几个小时之后,头痛消减了不少,依旧困得不行,他睡在了枕头上,衣服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她脱下了,羽毛被盖在身上,只是嗓子干燥得厉害。

简坐在他身旁,正在小声讲着电话,她的腿上放着一本薄薄的书。

“嗯。这样啊……好了,不要担心,“ 她点着头,”我马上回来,亲爱的,都会好起来的。“

果然在挂了电话之后,她打算离开。

”不要走。“ 他伸出一条手臂揽住了她,”先不要回去,好吗?“

“可是珍妮……”

“我需要你在这里。” 他无论如何都不想她离开,即使她的朋友们因此讨厌他也无所谓,他只想要她陪在自己身边。

“……好吧。”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他。把左手放在他的脸上摩挲,安抚着他,右手在手机屏幕上打起字来。

“要不要喝点水?”

她放下手机,确认他还没再度入睡。

他依旧闭着眼,用力地点了点头。

简蹑手蹑脚地出了卧室,开始纳闷厨房的位置。

“应该还是有厨房的吧。” 她对客厅的插画人物说。

大约比自己在宾州的家大好几倍吧?算上老家的院子的话。

穿过了两个厅之后,才发现餐厅就在那个华丽客厅的另一侧,往下沉了几个阶梯,同样风格的餐厅和厨房(也许更现代些),长长的餐桌。

左侧依旧是许多明亮的落地玻璃窗,中央公园的景色,窗前阳光正好的位置有一张小小的樱桃木圆桌,上面放了轮船形状的烟灰缸。

冰箱里放了数量惊人的矿泉水,蔬菜汁,水果,芝士,一打啤酒,鸡蛋,黄油,速食汤,盒装沙拉。全部放置得井井有条。

简想起自己家的冰箱,在艾伦的努力之下,也就勉强做到了分类摆放而已,冷藏室里有一半冷冻肉,一半冷冻快餐,最近必须要清出一部分空间了,因为珍妮的外婆和舅舅一家要到纽约过感恩节,得准备一只巨大的火鸡。

这令她感到一阵恶心。

从冰箱里拿了两瓶水,开始返回卧室的旅程。

下午两点四十分,科林把脸埋在枕头里,想了好一会儿才睁开眼,瞳孔慢慢适应房间的光线。头痛已经无影无踪,肚子饿得不行。

没错,自己是在家里的,不是在昨晚那个令人晕眩酒醉的豪宅里,而自己又和一个根本不知道名字的模特在浴室亲热,差点和她做爱。

真是愚蠢的错误。

简在哪里?

床的另一侧并没有人。

他的心情失落,直至发现她正坐在窗边的躺椅上看书,才恢复过来。

灰色的短裙和黑色的紧身上衣,发髻快要散下来的样子。

房间里只有翻页的声音。

“在看的是什么书?” 他缓缓开口,尽量不去打破这种宁静。

她合上书,把头发挽到耳后。

“《心情愉悦有何不可》。”

“有趣的名字。”

“内容也很有趣。”

他把被子掀开一角,让她到自己身边。

她钻进被子底下,和他离得很近,鼻尖触碰着鼻尖。

“对不起,” 他咬了咬嘴唇,像犯错的学生一样小声辩解起来,“我从不这样……昨晚有个导演弄了杯不知道名堂的鸡尾酒,完全超出了我的承受限度。”

“我以为你只喜欢威士忌。”

“威士忌也喝了,那个倒不后悔,是特别好的酒。”

她淡然一笑。

“起码我没有看到你呕吐的样子。”

他同意这绝对是万幸。

“你这样照顾我,我不知道该什么谢你才好。” 他握着她的腰,双手怀念地触碰他所喜爱的身体。

“我已经习惯了,以前哥哥喝醉的时候,总是我陪着他。” 她没有看他。

“你的哥哥……老是这样吗?” 他小心翼翼地问。

“他从大学退学之后就开始酗酒,以前的话,他可是我的守护神。” 她只看着枕头的一角。

“《哈利·波特》里面的守护神吗?”

“对。”

“现在呢?”

她仰起脸看他。

“现在没有守护神,什么也没有。”

他吻了她的额头,正好,他也没有守护神。

“想要吃什么?我昨晚除了酒都没有吃进什么东西。”

“可是我得回去,珍妮那边好像和男友吵架了,打电话的时候都快哭了。”

“也许她可以再等一等。” 他把她搂在怀里,并不是很介意珍妮的情感危机,“也许一下子就和好了。”

“现在这个时间也不好点餐了,我也饿着,借一下厨房随便做点什么可以吗?”

经她这么一说,他才发现已经快三点了。

“你一直没有吃东西吗?” 他吃了一惊。

她说早上买了牛角包,好歹熬过去了。

“真是对不住,下次一定和你吃好吃的。” 他心里觉得愧疚万分,直接把不快迁怒到那个和珍妮吵架的蠢男人身上。

若不是他与女友吵架,自己今天本可以拥有棕发情人一整天的。

在面包外涂上厚厚的黄油,再把大量削好的车打芝士夹在两片面包中间,平底锅加热到一定温度,面包放在锅上,马上发出令人愉悦的“滋滋”的响声,待一面煎得略焦之后,再翻过去,同时芝士也在无法抵抗地融化。

速食番茄浓汤倒在锅子里加热,咕咚咕咚的声音。

科林在一旁看她娴熟地准备着食物,自己只能赶紧把餐具摆好,把小圆桌上的烟灰缸放在其他地方。

下午三点十分,他和发髻彻底散下来的情人面对面坐在樱桃木圆桌旁,配着速食番茄浓汤,吃起了烤芝士三明治。

无人注意中央公园的景色,大概因为双方都饿着。

科林急不可耐地咬了一大口三明治,口齿不清地夸奖起来。

“这一定是我吃过最好的烤芝士三明治。” 他强调这个说法,“最好的。”

“再好吃也只是烤芝士三明治而已。” 她似乎已经习惯了别人的夸奖。

“我记得你说过,平时在家也是你做饭。” 他又咬了一口三明治。

“因为我的妈妈做饭不好吃,我和哥哥就总是偷偷做点自己爱吃的。在布鲁克林也是我做饭的多,自然而然的事。”

“真辛苦呢。”

“她一个人要抚养两个孩子,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只是东西难吃而已。做饭对我来说只是按部就班的小事。” 她小口小口地喝着汤,对于这些过往毫无保留。

“待会儿就要走了吗?”

“嗯,看样子是吵得很厉害,不回去不行了。”

“我明天要去乔治亚州一趟,估计两天之后才能见面了。” 他遗憾地说着,心想自己居然要和她的朋友争夺她的时间。

“工作吗?”

“差不多,昨天用鸡尾酒捉弄我的导演问我能不能见个面,谈谈他在筹备的一个电影。” 他想了想,决定继续往下说,“他说觉得我身上有一种类似于软弱的忧郁的东西,说不定很适合那个角色。”

简眯着眼睛看他,好像在扫描他身上所存在的元素。

“说不定他都说对了哦。” 她幽幽地说,“有时候我们是怎样的人,自己也不清楚。”

他沉默不语,思考这种可能性。

她穿上驼色大衣,深棕色的长靴,在电梯前与他接吻道别。

“再留一会儿吧……” 他在大衣底下紧紧抱着她,他的身体想要她,可是更多的还是想和她呆一块,做不做爱也无所谓。

“下次吧。” 她用鼻尖蹭了蹭他的鼻子,“要请我吃烤猪肋骨。”

他把碗碟收拾好,返回卧室认真洗漱。

一天仿佛才刚刚开始。

他把外套挂起,从口袋里掏出那张模特给他的名片。

一个叫艾米丽的模特。

心里充满了不愉快的罪恶感。

他把名片撕得碎碎的,扔进了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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