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暗卫从小就有个梦，想和女帝永远在一起。
这种情愫不知何时萌生，或许是风月楼惊鸿一瞥，小公主指名点她要做她的恩客；又或是她无钱赎身时，小公主痛快取出自己的私房；还或是她叛出摄政王府，流落街头时，小公主打马而过，收留她到公主府。
既然都是卖命，为什么要回到残忍嗜血的摄政王身边，而不是成为公主的暗卫和死士？
在她眼中，女帝永远是那个不谙世事、骄纵恣意的公主，也是她永生的救赎，她愿意为她付出生命，也希望……拥有她。
“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做了陛下的替身了，为什么不让我见她？”下朝后，暗卫拦住摄政王，望着自己的前东家，执拗地发问。
摄政王看都不看她一眼，唇边逸出一抹冷笑：“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肖想她？”
暗卫同样冷笑：“你这样卑鄙无耻的小人，就配得上陛下？你往死士团安插了多少人，平日又派多少人监视她，陛下可知道？”
摄政王无意与她多说，转身就要走，只冷冷丢下话：“作为府里豢养的死士，你背叛王府，早已经是死人了。看在她的面子上，放你一条活路，不意味着你可以想些不属于你的东西。”
他大步流星地离去，只留下高大冷酷的背影。暗卫望着那个背影，嫉妒在心底发酵着，酿成酸意，游荡在心神之中。凭什么？同样都不容于世，凭什么他们可以，她就不行？凭什么？
她忍不住大声喝住摄政王，问：“我加入你们可不可以？”
摄政王的身影顿了一顿，森冷的声音传来：“记住你的身份。”
暗卫呆立着，良久，眼中开始充斥泪水。有宫女从远处跑来，欢欣地喊道：“陛下，陛下怎么跑到这儿了？奴婢扶陛下回宫歇息吧。”暗卫这才眨眨眼，把眼泪逼回去，若无其事道：“朕乏了，出来走走。吩咐下去，为朕准备糕点，朕一会儿在御花园赏赏花。”
她的外表和声音经过伪装已经和女帝相差不大，不是异常熟悉之人无法洞悉其差别。这也是她作为死士在摄政王府学到的本事。她真的很不乖，受惠于摄政王府和公主府，却时时刻刻想要侵占不属于自己的美好。
可是，这难道不好么？
暗卫默默想着：至少，现在，她是她。坐在这个位置上，她有了拥有她的权力，哪怕是假的。
她不会认输的。
十
此刻，地宫内，石径百转，夜光熹微。
石壁的夜明珠散发着幽微的光，宫人们抬着宝箱，往深处走。“喀哒、喀哒”，整齐的脚步声回荡在地宫内。
“大人，到了。”为首的宫人面容冷肃，腰间佩戴一把短刀，在一扇石门面前止步，朝身后的人微微颔首。
这是地宫的最中央，也是地宫最大的房间，显示出与石室格格不入的华丽精致。
光是这扇门，就雕刻了繁复的花纹，门上的锁足足上了七道。
哪怕是里面的人有插翅之能，也绝难逃出。
“喀”，轻轻的钥匙转动声。
“把箱子抬到隔壁的房间，你们退下吧。作为陛下的死士，守好此处安危，不可有任何差池。”
大人缓步走进石室。这间偌大的房间，目之所及陈设甚少，却又奇迹般地维持着地上的奢华标准。琥珀酒、碧玉觞、金足樽、翡翠盘，食如画、酒如泉，处处彰显着石室主人的养尊处优。四周都悬挂着硕大的夜明珠，把石室镀上一层暧昧的颜色，而石壁已被打磨得光滑，骨瓷样泛出半透明的光泽，见不到一丝棱角。
石室正中是一个巨大的金色鸟笼。
鸟笼被锁链牢牢地扣在石室中，笼边半靠着一位赤身裸体的女子，下半身披着一条丝绸薄纱，权作遮羞之用。
她肤色瓷白，双眸紧闭，鸦色的青丝如雾一般散落在肩头。听到响动，她睫毛稍动了动，睁开眼来，那双眼睛大而澄澈，涌动着一丝丝不甘和恐惧。
“陛下。”
来者是位儒雅俊秀的男子。
他容貌昳丽，穿着朝服，像是刚刚下朝而来。如果有朝臣在场，一定能认出这位大人正是当今皇帝身边最受宠的大臣——丞相。
“听说陛下今天不愿用膳……”
“关你何事。”
女帝撇过头去，不愿意再看丞相。
“陛下，您又不乖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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