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炉冒着袅袅婷婷的白烟,盘旋着盘旋着慢慢消散无踪。
不多时,一屋子吃瓜看戏的人全都整齐退场,黎萱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之际,仍是被冷面的从觉赶了出去。
陈望摸了摸苏乔额头的创可贴,却被她扭头避开,但她整个人都在他怀里,根本避无可避。
陈望的手指在创可贴的外轮廓上刮了刮,问:“怎么伤的,还疼吗?”
苏乔攥着衣襟摇头:“不疼,你快松开我。”
他另一手搁在她纤细的腰间,轻轻地抚摸着:“谁刚刚想投怀送抱来着,我只是顺手成全你。”
苏乔一把推开他,退出安全距离才掸了掸被他揉乱的衣服:“别自作多情了,我扶个箱子都能被你当成投怀送抱,我向黎萱那晚一样对你媚笑,你是不是你觉得我想睡你?”
“苏乔。”陈望警告道,“我看你是不想要模型了!”
苏乔偏头不再看他:“你原本也没说要给我。”
陈望挨着屏风旁的沙发坐下,捏着食指的第二个关节说:“模型给你可以,但是现在不行,等我出国回来之后,你来找我拿。”
苏乔眼神亮了一下:“要等多久?”
“两周。”
苏乔盘算了一下时间,终是摇了摇头:“你今天的飞机?我现在去拿吧,年前我都不在兰陵,你如果不放心,大可派人跟着我,我保证不动你书房里的其他东西。”
“我发现你很喜欢和我对着干。”陈望皱了下眉,又想到什么转口,“年前一个月,你要去哪?”
苏乔看着鞋面不说话,这是她不愿意交谈的姿态。
陈望烦躁地握紧拳头,又松了松五指的每一个关节:“我劝你安分一点,不为你自己,也设身处地多为你亲爸想想。”
苏乔看到了一团迷雾,呐呐地问:“你什么意思?”
陈望也不言明:“没什么,就是觉得有的人爬得越高,摔下来往往会更惨。”
苏乔瞬间明白,他指的是自己的父亲。原来他什么都知道,她暗暗咬了咬牙,“你放心,我什么都不做。”
“苏乔,你知道我现在想做什么吗?挖出你的心。在我没有改变注意前,立刻在我眼前消失。”
究竟是谁在无理取闹,苏乔没有问说出口,转身的动作利落干脆。
苏乔前脚离开,从觉后脚就叫来一个瘦高的小弟,仔细叮嘱他:“你跟着苏小姐,一定要看着她安全到家再回来。”
年轻的男孩留着板寸,穿着一身黑,很快便在夜色中消失。
自始至终陈望都没有喊人进去,从觉也只是在门外等候。黎萱也没有走远,苏乔带来的波澜似乎已经散去,黎萱走近从觉,看着半开的房门欲言又止。
从觉叹了口气,放她进去。
今天这场戏做的,真是劳民伤财毫无意义。
黎萱把手搭在陈望的手腕上,小心翼翼地劝慰:“气大伤身,我陪你出去走走,外面起风了,吹落了很多雪花。”
陈望不为所动,抽出手,淡淡地说:“出去。”
黎萱歪了歪头,嗓音带着甜腻和温柔:“我不说话,别赶我,我只是想陪你坐一坐。”
陈望懒得多说,用了最简单的一个“滚”字,音调的频率仿佛从地狱而来的修罗,夹杂着可怖的轰鸣。
黎萱吓得抖了一下,刷地一下站起来,结结巴巴地说:“我、我这就走……这就走!”她甚至不敢补上一个“再见”。
*
房门仍旧是开着的,从觉听了全程,而到一边抽烟回来的从林,刚好看到一道曼妙的身影落荒而逃。
冬天温度寒冷,黎萱就穿着一条单薄的裙子,这是一种魄力,但也仅仅停留在此处。
从林悄声问从觉:“什么情况啊,哥?”
从觉要笑不笑地勾了勾唇角:“你觉得呢?”
“我TM差点以为是新欢,没想到就是一个工具人。还有,中国语言博大精深,同样是轰人,‘立刻在我眼前消失’和‘滚’的区别挺大的。”
从觉点了点头:“是这样的。”
从林摸了摸鼻子说:“我有时候觉得大哥挺吓人的,但是苏小姐好像一点也不怕他。”
从觉笑了一下,不再说话。
这场鸿门宴,是陈望精心布置的,想借黎萱之手刺激苏乔,可是主动权从苏乔出现就易主了。她总有本事把自己活成主角,理直气壮地把一屋子人变成陪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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