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猝然站起了身,手中的杯盏啪地一声翻滚着落在了地上,清脆的声响霎时萦在耳畔。
她慌张地蹲下身,葱白的指尖触上碎瓷片,却陡然教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掌拢住了皓腕。
她心下一惊,碎瓷骤然划过指节,血珠沁在莹白的肌肤上,瞧起来分外骇人。
温怀瑾眸色微沉,噙着岁岁的皓腕置于唇边。
他抬眸瞥了眼岁岁惊慌失措的湿漉漉地眸子,宛如误入深林的小鹿。
又见她玉指上那道刺眼的浸着血珠的划痕。
温怀瑾忽而伸出舌尖轻卷过划痕上的血珠,血腥味在唇齿间悄然弥漫。
他滚了滚喉,垂下眼睛,温声道:“都怪臣惊扰了公主。”
舌尖舔湿过指节的触感犹如一簇火苗,径直滚过四肢百骸,润进五脏六腑,灼烫得岁岁心口发颤。
她羞红着脸,躲闪着神色,支支吾吾低声说:“不怪于你,是我自己不小心……”
温怀瑾的鼻息顺过指节,往下划至一小截皓腕。
他半跪在地上,捧着岁岁的手细细地抚过,心尖似是滚过一阵酥麻,又是那些个熟稔的气息萦在心头。
岁岁不自在地抽回了手,拢在宽大的袖口中,“大王子这是作甚?”
温怀瑾情不自禁地捻了捻指腹上残留的温热,低声笑了笑道:“想着兴许吹一吹,公主便不会疼了。是臣冒犯了公主,还望公主见谅。”
“你……”岁岁又羞又恼,偌大的狐狸脑袋里偏生一句怼人的话都道不出口,她轻抿着唇,生涩着开口赶人,“我今日有些乏了,不若改日在与大王子叙上一叙。”
温怀瑾凝视她片刻,眉目似是略过一道不易察觉的笑意。他漫不经心地自袖中翻拣出一个瓷瓶,指尖挑了些药膏,俯身贴近岁岁拢在袖中的手。
“既是公主诚心相邀,臣明日自会再与公主叙上一叙。”他低磁的嗓音里隐约含着几分深觉有趣的笑意,“只是公主金枝玉叶,上药这等子活臣便代劳了。”
温怀瑾说着便顺势将岁岁的手轻扯出来,指尖在她的划痕上轻柔地涂抹上药膏。
药膏甫一触及指节,岁岁只觉一丝凉意润过。她眨了眨眼睛,怔了一瞬,眼前恍惚闪过那日温怀瑾温柔包扎着她爪子的几幕光景。
她心想着其实这人也没那般讨厌,不过是嘴贫了些,也一如既往地喜欢逗弄人。
“公主是觉臣今日颇为芝兰玉树,俊朗非凡,这才瞧入迷了么?”温怀瑾戏谑开口,大掌拢着岁岁的皓腕,眼底分外清晰了然的含着笑。
岁岁惊讶地抬眸,见他一张俊脸离自己不过隔了寸余,他的眼底陡然映上自己酡红的面色。
岁岁讪讪地缩着身子往后撤了几步,玉手不动声色地从他掌间扯出。
她轻哼了一声,别过头去,“不过是个蛮子,大梁多少风光霁月的男子是本公主不曾见过的?”
余光瞥到温怀瑾的神色,岁岁又添了一句道,“你也不过尔尔,有甚好瞧得。”
温怀瑾神色晦涩,黑眸定定的瞧着她,唇角微勾,轻哑着声,“是么?”
“那公主可曾瞧上几个男子?”他低沉的嗓音落在耳畔,岁岁只觉心跳的厉害,脑中似有一根紧绷的弦,啪地一声便断了。
她不安地转过头去,额间登时沁出一层薄汗,勉力攒出些不落于人的气势,诡辩道,“也就那么三五个,不过是欣赏几分皮囊,大王子何故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