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顺风顺水,正是船在水中行,人游画境中,倒是惬意得很。却没想到甫一临岸却下起雨来,瓢泼泼稠密密,留人停驻。
正无计可施,恰见近旁竹木掩映,曲径通幽,一座古寺沐在雨中,宛若世外仙境。
仆从上前轻叩山门,出来个身着衲衣的小沙弥,一时问明来意,将他们迎了进去。
是晚,一行人皆宿在寺中。那妇人家本是个信女,见着菩萨没有不拜的,倒也如意。只一样挂在心上,便是这际遇堪怜的小女娃儿,不知能否寻着双亲,放她归家。念头一转,又想到自己有子无女,今日雨中投宿,不意竟撞到送子观音座下,莫不是天意为之?
一夜辗转,天光大亮,屋外已是晨钟声声,梵音绕耳。妇人装扮停当,推开门来,就见院中绕花扑蝶的两个无猜小儿,不觉眸中带笑,喜染眉梢。
不多时,仆从来报,说是已将一应行李收检妥当,顷刻便能上路。主人家自然吩咐动身,临行前将那住持谢了又谢,复敬上清香三支香油几钱,聊表心意。正待辞别之际,却见一对夫妇携袂而来,俱是面容憔悴,步履匆匆。
这便是酷暑遇凉风,寒冬送暖衾,怎一个巧字了得?
沈知县夫妇煎熬了两日,方一入山门,就见自家娇女正俏生生立在那里,一时且惊且喜。孟氏哪里还忍得,冲上前一把抱住,心肝肉喊个不停。弥真见着娘亲,一双丹凤眼儿盈如秋水,满脸孺慕,直看得众人心酸不已。
那妇人家少不得宽慰几句,又将一番原委如此这般分说个清楚,倒引得孟氏又哭了一场,千恩万谢不在话下。
两厢语毕,眼看日头高升,母子二人便要启程。沈知县感念大恩,再三留客,却架不住去意已决,无奈之下难免问起往来去从。
不曾想,竟又牵扯出一段旧日情谊来。
原来这妇人姓梅,乃是京城人士,父亲在朝为官,颇有贤名,早年间榜下捉婿,嫁得一个如意郎君,便是如今的扬州知州,名唤陆修文的。
这陆知州祖籍永嘉,世代耕读。梅氏此行,并没甚要紧事,只为回乡省亲。
沈知县与陆知州俩人本不是同年,年少时偶得一见,倒甚为相惜,也曾把酒言欢对床夜雨。如今一别经年,他乡遇故,怎不令人欢欣?再看那谈吐斯文举止从容的小郎君,确有旧友昔日风范,于是愈发喜上心来,将这一桩事体悉数说与梅氏听,免不了又惊又叹,笑了一场。
这正是因祸得福,巧结善缘。夫妇二人携着娇女将那梅氏母子一路送出老远,回转时依旧连连称奇,感慨万千。
经此一事,孟氏越发地娇宠女儿,教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将个“谨”字牢牢记在心中。
这般养到十三四岁,弥真出落得日渐娇妍,虽生在书礼富贵之家,却不喜矫妆艳饰,平日里除却女红针黹,倒有大半时间用来读书习礼,琴棋书画亦是样样得宜,正如那画就的仕女,再没有比她更端秀的了。
沈知县夫妇眼见女儿如此明事,心下满怀安慰,又念她年将及笄,芳心易动,闲暇之余难免挑拣起婚事来,如此倒引得县中的媒婆险不曾把那门槛踏破。
只可惜美眷可期,佳婿难得,虽有不少官家纨绔、富商子弟前来求亲,皆被沈知县婉言拒了。
其间有一人姓潘行六,是个家道颇丰的白丁,上头几个叔伯兄弟登了仕路,姑且亦算做个宦家子。
此人生得长眉凤目,面若好女,更且神采英拔,器宇轩昂,端得是俊秀非凡。只是这玉着的人儿偏巧生了副龌龊心肠,平素里最喜眠花宿柳,与县内的一班游手帮闲狼狈为奸。久而久之,县中人便送他个诨号,叫做“潘六螂”。好人家的女儿远远见了他,必要躲开才好的。
这么一个胡横惯了的霸主,偏偏被那沈知县下了脸,自觉面上无光,思来想去哪能甘心,遂起了个不良之念,直道:“必要叫这小老儿生受一番才好!”
他手下几个无赖子弟纷纷帮腔,又有出谋划策的,凑到他耳边如此这般说了一通,哄得这厮开怀,至晚拉了众人往酒肆去,几杯黄汤下肚,醉倒一片。
这潘六螂本是海量,见众人醉态丑陋,酒气熏天,心下颇为嫌弃,兼又腹下鼓热,想是酒足饭饱思淫欲,便踉跄着往外去了。身边几个小厮随他久了,晓得些事体,自然不跟去碍眼。
一路月朗星稀,小子跌撞着行远,倒也不辨方向。远见着前头巷弄偏僻处的角门上挂着盏红灯笼,上面墨书个“沈”字,一时竟有些灵醒,脑中思索一番,随即有了主意。
只瞧他鬼祟着在门外屈身,捏鼻噘唇,学那虫鸣犬吠,时断时续,不一时便听那角门吱呀一声开了。
你道这是个什么缘故?
原来这潘六螂素来风流,平日里惯会遣银子打点富户人家守偏门的婆子,留他方便。也亏他行事谨慎,人才俊秀,稍稍手段便勾得那些个丫鬟小娘魂不附体,恨不得与他厮守白头才好。
因而这边厢他甫一入门,脚下的鞋便似鱼入了水,竟会自个儿往前游去。一路上少不得耳听六路,眼观八方,及至摸进了后院,寻到个玲珑精巧的绣楼,内里灯火通明,暗香浮动。
潘六螂心知这必是沈府娇客的居所,把个眼儿凑近了纱窗,朦朦胧胧间倒也看得分明。
只瞧那屋里热气蒸腾如云仙雾罩,有一面若桃花的小娘子正沐浴净身,随侍的丫鬟不时往她颈上撩水,水珠儿顺势往下滑落,堪堪悬在那樱红色的乳尖上,把个胀卜卜的奶儿润得如蜜桃般可人。
弥真哪里晓得自己这一番娇态早落了人眼,等到浴毕起身,又把个光洁无毛的牝户显露出来,真个是通体雪白,美不胜收。
那潘六螂本就色心正炽,美色当前哪里把持得住?裤裆里的尘柄硬翘着,顶端沁出些前精,手上火急火燎地撸了片刻,最后泄将出来,倒把衣袍濡湿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