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恢复平常心,窝进了他自己的房间。
做为摔痛她的赔礼,她收到一盒猫薄荷饼乾,是有人想让他冷静时会拿给他吃的东西。
她不知道这是不是刻意的,不过她很喜欢。
凉凉的,带一点甜味...还莫名能让她兴奋。
打开那一大盒的饼乾,清新的甜味就飘了出来,她的眼神开始有点恍惚。
中午起来,早餐变中餐。
晚上时,等他出来吃晚餐,没走几步路就能大概知道地上有多乱。
顺着记忆中的路线走到沙发,就听到从耳机里传出的有点模糊的音乐声。
「你在这里吗?」
「嗯...哼哼....嗯唔...」
她低沉的柔和笑声,尾音是稍微拉长的,带着慵懒的惬意。
没有酒的味道,空气里残留的气味全是食物(泡面)和零食的甜味。
「你怎麽了?吃了奇怪的药吗?不会是我不吃就换你受害了吧?」
得到的回应不太好,又是一阵笑声。
他伸手碰她,从触感判断出摸到的是肩膀,她哼了一声就蹭过去。
滑嫩的脸颊滑过手背,但他还没来得及感受就先被叼住手掌上用来施展手刀的部位。
有一种被当成叼在嘴里的鱼的感觉,他怕被咬到或撞到她的牙齿,动作不敢太大。
她迷茫地盯着嘴里的手,想含进去当饼乾吃。
於是她缓慢地张嘴,嗯嗯唔唔了好几次,终於多塞了一点进去,傻笑着。
「可以放开我的手吗?我不好吃...乖,听话,我要去找医生来。」
她迟疑了几秒才像听懂了一样,把嘴松开。
要是他看得到,绝对不会露出松一口气的表情,会立刻把手移开。
她伸出舌头,轻轻地舔了一下他的手,当作试吃。
「嗯?呸...难吃。」
听到她真的说难吃,他先是疑惑,再来是沮丧,最後冷静下来。
(去找医生比较有用。)
她背对他,尾巴嚣张地轻晃几下,又开始去找吃的。
发现没吃的就把饼乾盒打开,又吃了起来,甚至还窝在沙发听音乐。
而他赶紧去按墙边的求救铃找医生,用墙上的对讲机说明情况。
接下来只要等待专业人士就会没事,他走回沙发,打算安抚她,静静地等待。
然而意外总会在人最松懈的时候出现,尤其是关键时刻。
她从他背後搞偷袭的瞬间,两个人一起跌到地上的床单,他看不见路,摔倒的防备几乎等於零。
神智不清的也没好到哪里去,她差点笑着晕过去,因为摔下去的动作太大,头晃得很用力。
导致正好在附近执勤的医生一走来开门就看到轻度病患和疑似病患。
他被压在床单上,双手抓着被子,指尖用力过度而泛白,双眼混浊,从唇缝里吐出喘息。
仔细一看,他的衣服下摆已经掀到腹部以上,藏在宽松的衣服底下的是一双洁白的手。
温热的手指滑过肌肤的触感和以往被他人冒犯的不悦比起来,更能勾起他的情欲。
他只感觉到被她抚过的地方灼热得难以忽视,甚至让他想主动要求更多(当在上面的)。
几乎都要忘了她现在正处在不正常的状态,没察觉她是兴奋过度,被引出隐藏的好奇心。
站在门外的医生看到这一幕能摆出若无其事的表情也算是人才了。
不过,实际上的想法是「我跑来这就为了处理一个享受到爬不起来的人求救的小事?」
还有「虽然不是第一次看到他被压着,可是他没弱到随便一碰就不行了吧。」
(顺带一提,医生之前看到的情况都是S对不是M的人下手的惨况。)
但他依然敬业地把她从他背上抓下来,异常熟练,且迅速地检查她的状况并喂药。
最後得出的结果,是他给的饼乾让她脑子不清楚,很快就能恢复。
还附带了一句嘲讽度满点的评语:
「贪吃到把一整盒全吃了,这个来管你的也不太可靠啊。」
「全部...吃了?」
他本来是想把那一盒饼乾当成能让她吃下午茶的点心,却得到这种结果。
吃了药,恢复正常的她,视线往旁边看,明显是在心虚,连语气都多了歉意。
「我...也不知道会越吃越想吃,吃了泡面和其他东西也不够,然後就吃光了。」
「没关系,我没生气,以後我要道歉的话,不会再送这个。」
坐在一旁的医生,收起医药箱,看他们之间没有不合,招手示意要她到房间外谈事情。
她希望不是因为她做了这麽丢脸的蠢事就要开除她。
「我出去一下。」
「那我来收拾东西,你放心地出去吧。」
(...真的是个好男人,竟然主动说要帮忙收拾。)
她数了一下她还不算长的人生里遇过几个有印象的男人,首先是职场上。
呃...惯性爆肝到算是自虐的、失恋而成了工作狂的、熬夜时灌完咖啡後看家人照片想家的。
再来是网友。
窝在网咖打游戏的穷课金男、有网瘾且比她严重的问题人士、网上和下线的反差太惊人的网友。
没什麽能搭得上频率的人,难怪他正常发挥就能让她感动。
他则是在感到不安的同时,冒出期待。
尾巴悠哉地晃过来又晃过去,藏不住他现在的心情,但没晃多久就失落地垂了下去。
他为了提醒自己别太容易动摇,伸手覆盖住自己的双眼。
回想起当初得知再也看不见任何他喜爱的色彩和生动的世界时有多可怕,他就止不住颤抖。
只是换个方式去感觉这世上的一切,他总是这麽说服自己,让自己别去想负面的事。
在走廊上的两人,互相对望。
她对严肃的表情很没辄,一看到就有要被交代什麽麻烦事的预感。
然後,预感成真了,医生不愧是专业人士,直接拿出一堆贴了标签的药塞给她。
「你应该补一下身体,压得住那家伙总比压不住好一点。」
「不用了,我不懂药,你还是别浪费吧。」
她没藏起嫌事情太多的表情,直接把药罐推回去...被推回来...再推回去,气氛尴尬。
「到底是谁缺人缺到会把这麽不合工作条件的家伙叫来做这种工作啊。」
「唉...看来你的眼光好多了。」
「连吃三、四罐药补身体防身都嫌麻烦,不是懒得调教人的那型,就是真的提不起干劲。」
她点头同意,因为是事实,没理由反驳。
医生又把药塞进她的怀里,这次用的是不准她拒绝的眼神。
「你是为了钱才来的吧?和满足兴趣、把报酬当附带品的不一样。」
「的确是这样。」
「那你帮我个忙,事成会有钱。」
「可以不吃药就行。」
他拒绝把这当条件,坚持要她补身体。
她不知道这是不是他的职业病,反正也只能叹个气,勉强收下了。
「帮什麽忙?」
「我朋友倒楣进了这里,不还他人情,我过意不去。」
「然後呢?你要我怎麽帮他?」
「也不完全是帮他。可以的话,能多救几个是几个。」
说完这句话,他低下头,谨慎地查看四周後,靠近她的耳边低语:
「我会把情报塞进药罐,传讯息通知你来拿的时候就到医务室找我。」
难怪要她一定要收,她就知道有问题,原来是和她一样有罪恶感的。
从他的语气能听出他的真诚,他也不像会说谎
「每天做激烈运动对患者不好,而且每天都得处理某个腰部以下的部位,看得我难受。」
(到底是良心不安,还是职业病作祟啊?不,是眼睛受不了了吧?)
突然,有人开了门走出来,他立刻往後退,进行技术高超的蒙混。
「你知道吗?性虐可能是小时候被打屁股造成的。疼痛时人体会用催产素挡痛觉并造成快感,屁股跟肛门是很靠近的,挨打时疼痛所产生的快感可能就会因此影响潜意识。」
「原来如此,我懂了。」
难为他这麽不计形象,一脸正经地说些听起来不正经的内容了。
不过在这种地方听到,好像也没什麽好奇怪的。
她感慨了一下他的朋友能这麽幸运地遇到他也算好事。
当然,抵销不了在这里遇见朋友,被看到不堪的情景而羞耻的不幸。
走出来的人用遇到内行人的眼神看了医生一眼,然後莫名愉快地往另一个房间走。
她想,体力够的话,能接更多工作啊,嗯,她不行。
回归正题,她问:
「你能保证不出卖我吗?」
「当然可以。我用自己的命保证。」
「那就合作吧。」
她做好了被出卖就要拖对方下水的觉悟。
《人也能吃猫薄荷,只是对猫的作用比较大。据说狗吃了会和猫有相反的效果。》
《医生说的话,其实真的有根据,我特地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