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招倒也不算是多高明,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还有挺大风险,甚至香巧和冬卉都非常不解。
一开始听娘娘着人事无巨细回禀大小姐行踪时,她们满怀欣慰,还斗志昂扬准备好寻她个错处,可哪知道,这大小姐还如以前般惺惺作态,每日所做之事,大都是诗会、救济、祈福……不仅没能找到错漏,还反倒衬出了对方的雅致大气。
两人都觉得相当棘手,可娘娘不仅不以为意,还让人在三希堂当着陛下的面禀报。
这不是给对方做嫁衣吗?!!
两人急得口干舌燥,却还是阻拦不了顾媛。
这日酉时三刻,又有底下人将新的消息报上来。
顾媛立刻抛下手里的话本,冲到苏沉辙面前,颇为“乖巧”的给人一顿揉捏。
“哎呀,陛下,批奏折累了吧,来,让我们瞧瞧您的小心肝儿今天又做了什么?”
苏沉辙条件反射的皱了皱眉。
“朕已说过多次,你身为皇贵妃,需谨言慎行,武安侯大小姐尚未出阁,莫要窥人行踪、论人是非!”
嘿,终于不叫梦儿了~
顾媛眼中划过一抹笑意。
她完全可以猜到男人的心思,自己越是将一切摆在明面上,对方一方面会怀疑有诈,疑心她想污蔑顾梦的名声;另一方面,骨子里的克己守礼也会冒出来,自然而然的意识到身份上的问题。
别管他心理上怎么想,至少在语言上,表面看他训斥了顾媛,可仔细一品,亲疏已经开始有了差别。
况且这些消息,即便顾媛不让人念,苏沉辙还是会知道,与其放任暗流下的情潮,倒不如摆在台面上,顺便煽煽风点点火。
比如此刻。
“哎呀,陛下别说那么严重嘛,臣妾就是关心姐姐……让臣妾瞧瞧姐姐今日做了什么……唔,姐姐今日组织了京中未出阁的小姐们募捐,在城南设置救济点,接纳从西北进京的灾民啊……这可真是大善事啊,月离,你说是不是?”
突然被点到,一旁站着的月离愣了一下。
这些日子,这位皇贵妃娘娘日日来,确实与他们也熟悉了,偶有交流实属正常,可这还是首次问到这个话题。
不过他也不怕有坑,直接陈述事实:“此乃善举,武安侯大小姐确实心系黎民百姓!”
“对对对,善举啊,我瞧瞧,救灾时还发生了一件小事,姐姐面上丝巾飞落,有灾民一见惊为天人,大呼仙子!”
月离微笑,心里还记恨那一脚之仇,遂道:“武安侯大小姐才貌双全,自当被人敬重”
“嗯,对,美人嘛,我也爱看,再看看……嗯,只见有人答曰‘你这蛮夫,此女子可并非天仙,而是武安侯家的小姐,不过小姐宅心仁厚,不是天仙也胜似天仙!’……那灾民道‘可是武安侯嫡女?吾等虽在偏远之地,也知这位嫁给了当今天子,可真是我商未之福啊!’……”
顾媛派去监视顾梦的人按照吩咐,将今日的场景描绘的一丝不落,此时配上顾媛抑扬顿挫的声音,有种听说书的错觉。
“人群中一阵静默,立刻有人嗤笑‘蛮夫休要妄言,武安侯嫡女乃当今皇贵妃,声威浩大,权势滔天,吾等不敢招惹,也莫损了大小姐的名声’……”
讲到这里,顾媛一拍掌,直直拍在了苏沉辙的大腿上,拍的月离等人眼皮直跳。
似是没意识到自己拍的是天子大腿,顾媛只忙着称快:“哎呀,及时,这位小哥说的及时!可不能让臣妾嚣张跋扈的名声栽到姐姐身上……我若是现场百姓,必要讨论一下臣妾的往日旧事,再说说陛下与姐姐曾于诗会相识相知,却被臣妾横刀夺爱!”
说着瞥了瞥小单子上的描述,一副“这不巧了吗”的表情:“心有灵犀,臣妾与这几位小哥真乃心有灵犀!”
这次,一直默不作声、还被人拍了大腿的苏沉辙开口了:“阴阳怪气的,好好讲话!”
顾媛咻然收起脸上的虚假笑意,变脸速度让月离等人目瞪口呆,紧接着丝毫不掩饰对顾梦的敌意:“好嘛好嘛,哼哼,沽名钓誉假惺惺,拿我武安侯府的东西做好事,还要抹黑我,也不臊得慌……”
刚为顾梦说过好话的月离听不下去了,只觉得眼前人不可理喻: “未必就是武安侯大小姐抹黑娘娘,许是天下人自行猜度,娘娘多虑了!”
这话说的,就是在说她顾媛自己立身不端,妒忌顾梦救济灾民,现在还倒打一耙反污蔑。
顾媛也不动怒:“行呗,那要不陛下就派月侍卫去查查这几个恰到好处讲话的人,也免得臣妾小人之心、误会了姐姐咯”
“陛下,卑职愿意领命!”
“不必!”
顾媛心中比了个宾果,果然,月离看不懂,可学习帝王之道的苏沉辙怎会不懂,只不过以前他未曾在意这些小事罢了。
现如今将顾梦每日的行为一一报上,一桩桩一件件揉碎在男人面前,之前的小事还可说是巧合,但今日这场戏,可真是错漏百出。
这世上没有谁的行为经得住细扒,顾梦那个单纯洁白的人设,危咯!
过犹不及,上完眼药,顾媛主动让步:“好嘛,听陛下的,现在救灾为重,臣妾那点名声呀,反正早就没有了~~”
你当白莲花,我就当黑莲花,看看谁更技高一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