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碣回到教室的时候,上课铃刚响最后一个尾音。
他整节课都带着意味不明的微笑,拿出英语试卷做得哗哗响。
曾野和林煜觉得他最近忒不正常了,明里暗里可舔了格老师不少。
要知道这哥们半个月前还看格老师不怎么顺眼呢。
“或许谈恋爱的人就是不一样吧。”林煜是这样解释的。害,谁知道呢。
做完英语试卷,做英语练习册,然后是英语报纸……等把有关英语的一切都刷得干干净净,纪碣渐觉无聊,便撑着脑袋等放学。
没等到放学,等来了格黎说晚上不见面的信息。
他追问为什么,格黎回复有事。
接着问,她就不回答了。
期待的放学没了意义,纪碣被曾野和林煜拉着去吃火锅。他不死心,一路上给格黎发了几十条信息,电话一个接一个地打。
人家直接关了机,把纪碣气得够呛。
“姐。”
格牧是亲眼瞧见他姐关机的,他们刚坐下三分钟,他姐的手机就一直响个不停。信息响了电话响,平均三秒钟一次。
“嗯。”格黎往他碗里夹了一块毛肚,“你说。”
“有急事儿?”
寻思他也不着急走,要是她有急事,她先去处理也行,不差这一顿饭的功夫。
格黎抬头看了他一眼,“高中老师能有什么急事。”说着往他嘴里塞了一块萝卜。
那电话响个不停是什么意思。呔——
福至心灵,格牧赶紧凑了过来,“姐,你不会谈恋爱了吧。”
“……”
“我猜中了?”他洋洋得意,嘴里嚼着萝卜,笑得美滋滋的,念叨道,“你跟鹤呈哥分了快两三年了吧,是时候该找个男朋友了……”
“格牧。”她又往他嘴里夹了一块萝卜,“部队呆太久,把脑子熬坏了吧。”
“姐!”
他满嘴的萝卜,腮帮子鼓得像仓鼠,大叫着不要再喂他吃萝卜了。
看着弟弟滑稽的丑样,格黎笑了,她让他吃不下就吐出来,别硬往下咽,坏了胃口。
“姐,你真有男朋友了啊?”
得,她白疼他了。
格黎放下筷子,睨了他会儿,直把格牧盯得后背发麻,才开口道,“我们班一学生打的。”
“噢。”
惹姐姐不开心了,他一筷子捞了一大块牛肉往她碗里送,“姐,吃肉吃肉。”
好巧不巧,就在姐弟俩吃得开心的点儿,纪碣三个人来了。
谁能想到偌大个城市,随便吃个火锅都能碰到一块。
最先是格黎看见他的,他背着个斜挎包,嘴角微微向下撇着,一脸的不耐烦。
曾野、林煜,他身边的“哼哈二将”倒是乐呵乐呵的,两个人在后面有说有笑。
兴许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纪碣也发现了她。他翻了个白眼,格黎皱皱眉,收回眼光。
不一会儿,她旁边桌就坐了人。
“呀!格老师。”
林煜一开始没注意,拿手扇风的时候随意往周围瞄,一眼就瞄到了格黎。
这么一喊,曾野也看见了,连忙问好,“格老师好。”
听见学生叫她,格黎抬起头,礼貌地朝他们微笑道,“你们好。”
出于日常寒暄,她多嘴了一句,“你们也是来吃火锅的吗?”
任谁都看得出来这只是一句无聊的拉家常,偏偏有人故意接茬。
“废话。”纪碣懒洋洋地靠在隔板边,双手抱胸,“不吃火锅来这儿干嘛,做家庭作业吗。”
“!!!”
“哼哈二将”惊呆了,纪老板这是在闹哪出,你难道忘了早上是谁大巴掌拍的啪啪响了吗,是谁让不要自习课大声吵闹的吗,又是谁像个奴才一样擦亮堂板凳的了嘛。
“呵哈哈哈哈哈哈。”还是曾野反应快,跳出来解围,“纪碣他就喜欢开玩笑,格老师您别往心里去啊。”
“嗯。”格黎笑道,“你们比我弟弟年纪还小,我不会跟你们见气的。”
靠。这女人就是说他还是个臭小子呗。
纪碣更生气了。
刚才看见她身边坐着个男人,他就明白她今天为啥放他鸽子了。
她以为他不好意思过来,错,他就是要存心膈应她。
“诶,你们看,格老师身边有个大帅逼。”等上菜的时候,林煜压低了声音对另外两个人说道。
“大家都有眼睛,不用你提醒。”一说他就来气。
“那你们说,会不会是她男朋友?”
“放屁。”她男朋友就坐在你们这两个狗比旁边,别有眼不识超级大帅比了。
曾野点点头,忽视掉纪碣的臭脸,“我觉得有可能,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操。”纪碣不爽很久了,听到这句话,直接爆了,“吃个饭,瞎他妈哔哔个什么劲。”
“!!!”曾野也不是个忍气吞声的主,愿意请吃火锅的是你纪碣,一路上不高不兴拉着脸的也是你,到了火锅店才刚说上两句话就暴跳如雷,嫌他俩烦的更是你。
“纪碣,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他撞开林煜的肩膀,拿起包就要走,“老子不吃了。”
临走了,林煜跟曾野都觉得莫名其妙。
格牧看这三个毛头小子无事起波澜,一时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格黎懂得其中弯弯绕绕,只看破不说破,沉了脸,没了之前的活泼劲儿。
她招呼“哼哈二将”跟他们一桌吃,两人不拘小节,当格牧问起来,把事情从头到尾讲了一遍,三个人还是没明白哪儿出了毛病。
“看不出来就算了。”格黎打断他们,“也许是他自己……”
“心情不好。”
林煜点点头,十分赞同这个看法。纪碣本来就脾气暴躁,要不是他家里有个“镇魂兽”,估计他要多坏有多坏。
“格老师。”
曾野认真地对格黎说道:“纪碣其实是一个很善良的人,虽然有时候他确实脾气不太好,那都是因为他不能很好地表达自己的情绪。”
“希望您不要因为今天的事对他有偏见。”
格黎和格牧对视一眼,蛮意外曾野能说出这一番话来的。
“不会。”她看着曾野,“我知道他人品不坏。”
负气离开火锅店后,纪碣一个人游荡在大街上,他刚刚走到楼梯口的时候,还停了下回头看她。
他以为她至少会看他一眼,没想到她不仅没看,还帮她对面的男人夹了一筷子毛肚。
毛肚啊,他最喜欢的涮菜。
呸,全他妈进那小子五脏庙里去了。
不想回家,他就跑到拳击馆打沙包。一边打,一边把沙包想成那个男人的脸。一拳一拳,不要力气似地砸。
砸到汗流浃背,全身瘫软,倒在橡皮毯上,心跳声清晰可闻的地步。
出了拳击馆,才发现街上没几个人了。
纪碣长吸了一口气,抬起头望了会儿天,踢着石子儿朝前走。
不知不觉,走到了格黎家楼下。
她家还亮着灯,他双手揣兜,安静地站了几分钟,看见阳台上出现个男人,半裸的,火锅店里的男人。
操了操了他真的操了,纪碣左右乱踹了一圈,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的怒气值又创了新高。
他几步冲过去,刚踏上第一阶楼梯的时候,停了下,然后仿佛旋风一样,转身遁了。
“啊糗——”
不知情的格牧打了个喷嚏。
“把衣服穿上。”格黎扔给他一件灰色短袖,“别着凉了。”
“噢。”
格牧揉揉鼻子,“姐。”
“嗯。”她帮他铺被子,顺便将一张车票放到床头。
“我那件浅蓝色短袖呢?”今天他看见那个脾气暴躁的学生穿着跟他一模一样的短袖,才想起来他也有一件。
“你不是不穿了吗?”
“嗯,确实,我在部队把肌肉练大了,估计让我现在穿,得把它崩坏了。”
格黎拍拍他的头,“明天回去看看咱爸吧,车票放你床头了。”
“好。”
毛肚:我左右不是毛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