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阳府太平,京城这边却风起云涌。
皇上寿辰宴那天,鲁王进献了两只死掉的海东青,触怒龙颜,当夜被撵出京。
这仅是开端。
接下来一月,朝中有人揭发鲁王贿赂宦官,结党营私,在其封地一再排挤和诬陷地方官员,意图变成自己的王国,其心可诛,念在无谋反之心,被贬为庶人,遣守凤阳皇陵。
鲁王一辈子被囚于皇陵,不得踏出一步,与废人何异,一天夜里自尽。
消息传到平阳府,康王擎着玉碗,往池中一点点洒食,听计獾道:“剑公公在淮北赈济中贪了一百万两白银,被判了腰斩,可怜他一个公公,当所有人面剥去了衣服,露出那鸟生卵蛋的下身,死后也要遭人耻笑。”
“陆观神什么处置?”康王声音清冷,面容憔悴苍白,这几日正犯头疼。
“陆家欺君犯上,怜家中孤寡,不治陆观神死罪,流放关外,这个结果倒是便宜他了。”
康王摇摇头道:“陆观神最后的结果还没到。”
话罢他撒了全部鱼食,转身离开水榭。
计獾一怔,连忙跟上前,忽然从花丛中滚出来一个湿淋淋的娇影,跌在康王脚边,沾湿了他袍角。
康王头疼正厉害时,连金甲护卫都要避得远远的,韦氏更不来打搅,却让这人冒犯了,计獾正欲上前去拿她,康王却抬抬手。
他看着脚边瑟瑟发抖,额上有一块胎记的女子,一时半会想不起她名字,“玉罗?”
玉罗抬头见了康王一眼,瑟瑟蜷缩,两只小手更藏在肚皮上,不让人看见。
康王眼神微动,计獾立即上前,掰开她两只滑嫩嫩的小手,掏出几粒龙眼呈上去,康王扫了一眼就明白了,“你想给她?”
“你想见她?”
康王只提她,不提姓名,玉罗却似明白了,瑟瑟点头,不禁悄悄抬眼张望,掠过康王一双碧泠泠的眼睛,无意跟计獾对了一眼,慌忙垂下头,想把额上的胎记遮住。
康王却紧盯住她,目光懒散,仿佛从她身上在看另一个娇影,他眉头微皱,“才见了一次面,你就这么喜欢她?”
花团锦簇的园中,他声音仿佛从寒池里浸泡过,又清又冷,含着一丝被病痛折磨的沙哑。
京城的风云是告一段落了,天气入秋,到了夜里露气深重。
床帏深处,阿福着了罗裙,上身只系了肚兜,伏在床上的姿势,将雪白袒露的后背露在外头。
两个丫鬟正拿润肌膏抹她后背,从脖颈到腰臀处,仔仔细细。
近来入了初秋,天气干燥,少不得往身上涂抹些膏药,细儿手细,抹药膏,虎儿说起近来京城发生的事,提到陆家的案子,鲁王被贬黜,还牵累了谢家。
谢行羯跑得倒快,独自卷着身家去了西域,剩下一大家子被官府抄了,他家大婆娘在牢里上吊自尽。
至于陆观神,本来被流放岭南,皇上惜才礼贤,听闻陆观神才名绝艳,宣进宫中问话。
只这一次,陆观神抓住时机,得了皇上的欢喜,免去罪名,之后又召几次,只因不是宫中内侍,出入不便,渐渐被冷落。
陆观神狠下心肠,将自己阉了,终于以伴皇上左右,得到赏识是早晚的事。
现在该呼他陆公公。
细儿虎儿笑作一团,虎儿又道:“那二小姐她……”却被细儿撞了下胳膊,示意悄声出去。
阿福发现她们走了,就知道她们误会了,揉揉胳膊,将床沿的衣服取来穿上,外间似乎来了人,以为她们俩个又落东西,没在意,背对床帘,把松散的肚兜系上。
忽地一只白瓷净长的手穿过白绡纱幔,抚她后背雪肤。
被掌心的茧子轻轻擦过,阿福一个激灵。
这是男人的手。
她惊讶回眸,正见两片低垂的纱幔中间,露出康王俊冷的鼻梁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