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玉萝娇--鹿鸣游47

林婉清方起身,云环便附耳相禀,道是林华清昨夜在栖霞书院出了事,已被抬回家医治。

无甚大碍,只身上多处破皮淤青,胳膊也被扭得脱了力。

林婉清大惊:“何人所为?”

云环道:“是书院几个纨绔。”

“哥哥平日与书院学生并无相交,如何会同他们起了冲突?”

言罢,心中一动。

云环道:“夫人、老爷亦问大公子,为何与他们起了争执,还动起手来。大公子只反复道他们口出恶语,欺人辱人,很是该打。那几个书院学子似是伤得重些。有一人现仍昏迷不醒。不知是谁将他们打成那般,倒是替我们公子出了口恶气。”

林婉清梳洗停当,立即去寻了玉萝。

见得雯莺,道:“你们小姐可是醒了?”

雯莺礼一礼,道:“林小姐好早,我们小姐往日这时辰必是在补习课业了,今日却是好睡,这个时辰还未起。”

林婉清坐小花厅等了等,见玉萝仍是未起,便起了身。

殷若贞见林婉清大清早便来这寻玉萝,笑道:“林姐姐可是因着昨晚未等嫂……玉萝姐姐,特意大清早赔罪来了?”

林婉清强笑道:“是啊,都是我的不是,只顾着自己贪顽儿,竟把玉萝丢在了书院那边。”

“玉萝姐姐还未起么?莫不是昨个在书院那边遇着甚么重要事儿,待得晚了,累着了?”

林婉清很是想问问玉萝昨晚到底发生了何事,偏玉萝不醒。她亦没了陪殷若贞闲聊的心思,转回了自己院舍。

玉萝长长睡了一觉,悠悠转醒。

她呆了呆,伸手摸胸前那块麒麟玉佩。

她起身趿了那软缎绣鞋,来到书案边,方欲摘了那玉佩,便见书案镇纸下压着一张字。

那字铁画银钩,锋芒毕露,虽少几分火候,却也天然存一股开阖之气。

再细看那纸上所书内容,便立时教人不堪猝读。

她自识字以来,从不曾在纸上见过这般荒淫粗俗之语,与他昨晚在湖边作弄她时所说如出一辙。

她被他那些无耻之言逗得脸热心跳。

他邀她今日再游栖霞湖,道是要帮她上药。

她今生都不会再踏上那只船,同他游那栖霞湖。

她摘下那玉佩,寻了本书将它夹进去。又将这书塞进书架子上另一摞书中间。

她将他留下的那张纸撕成条儿,再将纸条儿撕碎,教人拼不出纸上所书何字方才放下心来。

她坐书案边坐上许久。

脑中空空。

她抚案头那磨喝乐童子。想着廷益今日已是第二场试,眼下应是入了贡院考场。

他原是来年才下场。

她忆起他在山洞所誓,不计她旁的事,道今生只愿娶她一人为妻。

他不计,她自己亦能不计么。

在金明池边,那日她本无知觉;在大相国寺,是为他人所害;那么昨夜栖霞湖呢?

她如何能在应下廷益哥哥之誓言,与廷益哥哥有了夫妻之实后,再同旁的男子有牵扯。

她为何不跳进那湖心?以死明志?

她如何这般不知廉耻?还教旁的男子三番两次弄得泄了身子。

她软弱贪生,眷恋尘世,舍不得死。

她舍不得父亲,舍不得母亲,舍不得廷益哥哥,舍不得春花秋月、四时美景,舍不得华章美文、精绝诗赋。

她紧紧攥住那白玉镇纸。

如何兜兜转转,她又陷入山洞里那一日的困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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