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叶城,景桓找到白蓁的速率就提高了不少,几乎是刚进入叶城的范围内,他就感应到了她所在的位置——城郊一处农庄。
等他落地之后,发现她似乎刚从地道里钻出来,身上一点尘埃也无,可她的脸上还是挂着一股闻到臭味的嫌恶表情,她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抬眼看到景桓,很淡然、毫无惊讶地说道:“你来了。”
佛子心平气和,叶鱼心无波澜地朝他一礼,景儒衡也随便地回了一下,他心里很清楚自从那次她“挑衅”让他还有猫妖玩三人行的时候,在她的心里,他就已经不是特殊的那一个了。
“我找到融礼了。”景儒衡开门见山地说道。
“嗯,说说。”白千羽仍旧不惊讶,她知道景儒衡这边也会调查,只是对具体汇合的时间不确定罢了,景儒衡心里一阵郁闷,她真是越来越习惯两人之间上下级的关系了,不过他还是挑重点把情况说了一下。
“去修仙世家做什么……”白千羽沉吟片刻,心里“咯噔”一下,她当年试图打乱修仙界现有的部分秩序,就是从修仙世家下手的,目前骆寰卿身具邪功,说不定哪个长老与他一拍即合……白千羽微蹙秀眉没有再往下想:“马上走。”
就在白千羽思考破局对策时,谭文毓接到了一个令他心惊的消息:一名女弟子在游历途中被人杀害后吸光了修为。若是放在平时这个消息并不至于让他给予过多关注,普通弟子外出游历是否尚在都是看存放在门派内的命魂灯,这一次不同,这名弟子死在离合欢宗不远的地方,不知是否为凶手的一群人正欲将她往深山密林里运,伪装成被异兽杀害的情状时,恰好被一群路过的万剑山弟子发现,最后尸体是由万剑山人送回来的。
谭文毓赶去时,万剑山弟子刚走,接收尸体的长老面色凝重,谭文毓上前一看,觉得这女弟子有些眼熟,倒是他座下的弟子上前提醒:此女之前冒犯过白长老。
一个不祥的念头闪过谭文毓的脑海,不过他很快就否决了,原因很简单,白千羽犯不着和一个小辈计较。不过随之而来的出现了另一个问题,他连忙问弟子:“她冒犯白长老一事,有多少人知道?”
“这……门内许多弟子都知道了……”
谭文毓用拇指舒展开自己紧皱的眉头:“罢了,知道就知道吧,你注意看着些,别让不利于白长老的猜测传开。”
“不会与她有关吧……”还在场的长老不安地说道。
“佛子与她在一起。”谭文毓觉得自己有些低估了一切有关白千羽传闻的市场。
当谭文毓的信抵达白千羽处时,他们一行人已经进入了修仙世家,诸晏以拜访旧友的名义住进了璩家,白千羽同另外两人则隐去身形躲在暗处,他们来的比骆寰卿同融礼要早,可这也无法消除白千羽心中一丝一毫的担忧。
融礼与骆寰卿见着面之后,几乎使用了浑身解数才顺利地让骆寰卿认为他已然杀了人,还将那两个散修打发去和另外两队执行任务的人汇合。融礼不敢轻易地长出一口气,他装作自己仍为杀死的凡人感到愧疚,甚至在允许的范围内向骆寰卿表达了质疑。
骆寰卿对他并未起疑,在他看来若是这个葛诚像没事人一样回来,那么他就对心腹人选做另一番考量了,面对“葛诚”的疑问,他拿出了早就打好腹稿的说辞:“诚弟,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可那毕竟是一条性命,散修没有门派依仗,很多时候必须依赖凡人的帮助,兄长这样做是否有违道理?”
“诚弟!我只是见过了太多的背叛,所以才需要你们用这种极端的方式向我表明忠心。我知你良善,因而只让你杀死一个凡人,且同意你在异兽出没处下手,你难道不能领会我的良苦用心吗?”
“兄长这……”融礼适时地让自己语塞了,事实上,他也明白,和骆寰卿这样的人争论“没有被人发现的过错就不构成错误”这样的问题全无意义。
骆寰卿长叹一口气,拍了拍融礼的肩膀:“诚弟,我也是没办法,这神功与邪功仅有一线之差,而我现在的修为根本无法在修真界拿到足够的话语权,我不想我创立的门派被人称作邪教。”
融礼低下头,腹诽道:就是邪功,正是邪教啊……
骆寰卿见自己的话似乎有点作用,继续用沉痛的语气说道:“诚弟,你相信我是为了让散修崛起才做这些的吗?”
当然不相信。融礼这么想,却还是装作艰难地点头。
“那么手段过激一些也是必须的。现在,我要做的就是提升自己的修为。”
融礼正困惑于骆寰卿要提升修为为何要来修仙世家,他自己就解释道:“我猜你也知道药王谷的申屠玉河,她是纯阴体质,与之双修必能功力大涨。”
融礼一听这话胃里有些恶心,抬头看到骆寰卿的表情有着与他长相不符合的猥琐与油腻,心下更是不耐。不耐烦归不耐烦,融礼得知骆寰卿的意图之后,当下就想找个机会将消息递出去。
骆寰卿那儿犹自为这个计划兴奋不已:“听说这位申屠长老还是一位美人……”
融礼忍不住说道:“小弟有幸见过一次,确实很美。”
“只是不知美人有无心上人,我此番派弟子们打听,他们告诉我申屠长老闲暇时会来修仙世家的况家小住,与况家的家主关系十分不错。”
“这……不知道兄长打算如何接近这位长老?”融礼不欲与骆寰卿再多讨论一点有关申屠玉河的事,他总觉得骆寰卿想要拿下申屠玉河,其原因不单单只是为了增进功力,骆寰卿下一句话就为融礼做出了解答。
“听闻这位长老的医术与炼丹术不比现任谷主差多少且性情温和,作为今后的教主夫人人选还是很不错的。”骆寰卿从幻想中走出来时恰好看到了“葛诚”脸上一言难尽的表情,继而说道,“不过你放心,在我心中最信任最器重的一定是诚弟你,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嘛。”
融礼也只能顺着骆寰卿的话头下:“是小弟多虑了。”
骆寰卿继而得意地大笑起来,引得融礼又是一阵恶心。
融礼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已经埋伏了几天的白千羽处,身处暗中的三人立刻就转移到了况家,白千羽得知骆寰卿的盘算之后,大大松了一口气,她忽然觉得用自己智商高度去衡量这位对手是对自己的侮辱。之后又难免感慨,这位敌人的想法是如此的朴素,在实力还没有到达顶峰的时候,就幻想起了“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美好生活。
嘲笑归嘲笑,白千羽想起之前差点被这家伙搅黄的事,不再产生轻敌的想法,立刻让叶鱼化为灵体去向况孟透个底。
白千羽和景儒衡两人也不至于成天蹲在申屠玉河的屋顶,就在两人出去随意打探消息时,骆寰卿开始了他的第一步行动——给申屠玉河送花。
这花也颇有讲究,骆寰卿和融礼两人为此还特地潜入了药王谷和合欢宗寻找,骆寰卿经过合欢宗时听到一个有趣的传闻:之前他派出去吸纳他人功力的两人之一所杀的合欢宗女弟子之前同白千羽有过龃龉。
很快一个透着明日黄花气息传言在合欢宗周边散播开:那名在游历中亡故的女弟子是被去而复返的白千羽害死的。
谭文毓着弟子留意着这件事,因而这传言也是立时三刻就回报到他那儿,一时间他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合欢宗本门弟子倒是没有几个相信这个的,毕竟有时间差在那儿摆着,更何况白长老是被佛子诸晏带着出门的,只要佛子出来说一句“她一直与我在一道”,谁又敢质疑?
谭文毓这下确信,散修之中确有人要把白千羽拉下去取而代之,只是几番过招下来,敌手已经露出颓势,怕不是没多久就要被白千羽把老巢都端了。
话头再回到骆寰卿送给申屠玉河的那束花上,那花集合了合欢宗能让人上瘾致幻的情花变种、药王谷的至寒之花以及久闻会让人浑身无力的草,只是这些东西不能放在明面上,那一大捧花中还有不少是为了掩盖那三朵的艳丽花草。
申屠玉河收到花之后立马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她生怕对自己不利的人正在自己周围盯着,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将花捧了回去……
申屠玉河知道自己体质特殊,难免有不长眼的男修想尽办法与她双修,那花她一眼就能看透端倪,可她对于防身的咒术不甚熟练,一时间觉得背后冒出冷汗。回到房间之后,她仍旧觉得自己被人盯着,背靠着门,她开始认真思索应该找谁帮忙,不知为何她不想让况孟担心,同时又信不过修仙世家其他男人,于是算盘自然而然地打到了今日来拜访的佛子诸晏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