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一周,也不知道是不是宗忱的错觉,但他总觉得陈卿出现在他在校的每个时间。
除了固定的政治课之外,宗忱会在没写文科作业被罚站的时候,透过后门玻璃和路过走廊的陈卿对视,然后被陈卿隔着玻璃用眼神无声的训斥,理亏的默默低下头,估计着她应该走了,偷偷的又转过头看向门外时,会和瞪着眼的陈卿再次对视。
会在逃掉晚自习和陆则上网打游戏,赶着年级主任查课时间前赶回教室时,和正从办公室走出来准备去班级布置作业的陈卿撞上,然后一米九的大个子就靠在墙边上低着头听陈卿公式化的训导。
会在篮球场正投进一个漂亮三分球,打的正开心时,和不远处刚在别班下了课的陈卿远远的对上眼,就在宗忱以为又完蛋了的时候,陈卿只是笑笑离开了,然后下一秒又出现在篮球场铁网旁边,宗忱就只能认命扔下球走出去,去给刚反应过来这节明明是语文课的陈卿认错。
就像警察和罪犯也不是不能在某种意义上成为朋友那样,宗忱和陈卿也达成了这样的关系。
宗忱也从初犯的尴尬,变到惯犯的死皮赖脸,每次被抓到时,就舔着脸对着陈卿笑笑,然后一溜烟跑回教室。
其实应该是宗忱的错吧,如果爱意也分正误的话。
陈卿只是做了年轻班主任应该做的所有事,是他先变了心思,才会觉得这一切都变了味。
宗忱开始故意踩着晚自习的铃出现在教室门口,就为了和陈卿一起走进教室,或者说,就为了听陈卿那句百说不厌的‘下次早点来。’
宗忱开始在罚站被她碰见时,用眼神乞求她,陈卿就会打开教室后门和任课老师示意,把人带到自己的办公室。
宗忱开始试探自己在陈卿心里会不会有什么不一样,于是会故意空掉政治试卷被她发现,在收到她带着答案走下讲台时,暗自雀跃地肯定自己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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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诞节的那周初始,宗忱坐在食堂角落看着陆则摆弄着手机忙活,随口问,“忙啥呢。”
“他是班长,打算给班里统一发苹果。”一旁的文诗诗嚼着奶茶里的珍珠说,“真的是有钱没地儿花,班里的人都没认全,发什么苹果,神经病。”
宗忱挑了挑眉,大概懂陆则动的什么心思,没说什么,任由对面这俩欢喜冤家没完没了的斗嘴。
“给谁发信息呢。”文诗诗往宗忱手机屏幕上瞟了两眼。
“没什么。”宗忱锁了屏,扒了两口面前的饭。
等手机再次亮起,宗忱看着上面显示的【不会的就过来问】默默弯了唇。
“看什么呢,这么好笑。”文诗诗说着就要伸手去拿宗忱的手机,“给我看一眼。”
宗忱快速把手机滑下餐桌放进口袋,扫了眼文诗诗又看向陆则。
一旁的陆则看着宗忱那眼神,忙不迭的把自己手机递到文诗诗面前,“你看这个包装好看吗?”
文诗诗还对着宗忱僵持着,半晌拿着奶茶站起身,什么都没说离开食堂。
陆则想去追,但看好友心情不怎么好,还是留下,无奈问,“你那政治老师啊?”
宗忱对陈卿有心思这事儿,陆则发现的比他自己还早。
班主任会把私人号码告诉班里同学,主要是为了不时之需,结果宗忱可好了,直接当成了私人小课堂,有事儿没事儿的就找点政治题骚扰一下陈卿。
几次抽烟的时候,陈卿回的信息被陆则看到,渐渐就发现了不对劲,毕竟,哪有学生和老师的正常聊天频率能达到随时的一来一回呢。
面对陆则试探的问,宗忱没说喜欢,也没说不喜欢,只是错开他眼神猛抽了几口烟,陆则就懂他的意思了。
“你就骗一下诗诗呗。”陆则在微信上找到文诗诗一边哄着一边朝着对面的宗忱说,“你这心不在焉好几次被她发现,她还以为你找对象了,肯定不舒服啊。”
“我早晚会找的。”
这话倒是有道理,陆则挠了挠头,“那她就是喜欢你怎么办。”
宗忱恨铁不成钢的看着陆则,“这得问你吧兄弟,你到底行不行啊,你直接表个白能死啊?”
陆则差点直接跳脚,往周围看了一眼,发现食堂人还是挺多的,于是压下声音,“就那姑奶奶,我表完白下一秒就能把我电话拉黑你信不信。”
宗忱低着头给陈卿回短信,听见这话啧的一声,“说的好像你现在不是经常被她拉黑似的。”
“行,我说不过你。”陆则举了举手机,“吃饭去趟超市,她想喝酸奶。”
宗忱拿着餐盘起身时,想到什么,朝着陆则说,“那个...那个苹果...到时候给我一个。”
“那还能没有你的。”
“不是...”宗忱犹豫着,“多给我一个...”
陆则悟明白了,走出食堂抬腿往他屁股一踹就跑,还不忘揶揄他,“哦~给卿卿是吗?”
操!就知道他看见备注了。宗忱臊的要命,一边小跑去追他,一边满肚子搜刮赢过他的话,“那也比你强!傻逼!给全班买苹果!”
“你才傻逼!”陆则躲过他飞来一拳,捏着嗓子学他短信内容,“老师,大题我还是不会,能不能去办公室找你。”
“操你妈!”
刚下过雪的校园,到处洁白,在两个男孩连呼吸都会吐出白雾的零下温度里,却跑出了一身热汗,并肩躺在足球场上,粗喘着大笑。
目光所及的夜空星辰遍布,很容易让人产生往后日子皆会如此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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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去找卿卿问问题啊。”晚自习时杨艺看着一旁正收拾的宗忱问。
“忱子你最近也太热爱政治了吧。”没有老师的晚自习,孙沐肯不得直接坐到最后一排来聊天,“你是打算投入马克思主义的怀抱吗?”
宗忱把桌面清理好站起身,“我这节课不回来了,你可以过来坐。”
“好嘞好嘞。”孙沐叮铃哐当的从前座忙不迭地抱着书往宗忱位置上去。
“所以选B,这题还是比较难的,听懂了吗?”陈卿问坐在她身侧的宗忱。
宗忱点点头,在陈卿送客前,先发制人,“还剩一点,我在这儿做完,省的不会还要来回跑。”
陈卿犹豫了下还是说,“也没必要花太多时间在政治上,我看你成绩,还是偏理科的,没必要买这么多辅导书。”
“奥,我其他作业都做完了,没什么事儿就正好写写。”宗忱早就想好的理由脱口而出。
俩人就这么一左一右窝在陈卿办公桌前,等邻近的老师起身离开时,宗忱偷瞄了陈卿几眼还是试探着开口,“你小名叫什么?”
西城是个北方城市,不知道是不是某种传统,但好像北方人大多都会拥有一个叠字的小名,憨厚粗犷的城市性格里,小名的出现似乎就是为了亲近之人表达婉转的爱意。
见陈卿预料中的怔愣,宗忱手上转着笔,尽量语气镇定地说,“就班里同学都喊你卿卿,我就随便问问。”
可能最近宗忱得寸进尺的行动真的有拉近两人距离的效果,听见这话,陈卿没再追问,很顺的答,“不是。”
“那是什么?”
陈卿觉得执着于她小名的宗忱很有趣,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月亮。”
“月亮?”宗忱拧着眉想了一会儿,“为什么叫月亮?”
“可能...”平时也算寡言的陈卿这会儿却真的给他解释起来,“可能因为月亮自己会看着办吧。”
“嗯?”
陈卿又笑起来,“你不觉得月亮不需要被关注吗?它会自己看着办,或者抢在人前,或者跟在人后,或者...就那么呆在天上不动。”
宗忱没对她话里的意思深究,随口应,“果然是文科生啊你...那月亮根本不会跟着人走啊,那是参照物的问题。”
这话把陈卿噎了一下,无语地点了点他面前的练习册,“没问题就回去上晚自习去!”
磨蹭到下课铃响,宗忱不得不回教室的时候,看邻座的老师也慢慢走来,压低声音快速的问,“没人的时候我能叫你月亮吗?”见陈卿马上要开口制止,宗忱又补上条件,“不跟别人讲,就只有咱俩的时候。”
宗忱本来还想讨价还价一会儿,可邻座老师已经在身旁了,只能拿着联系册转身离开,走出办公室躲到卫生间,拿出手机给陈卿发微信。
【我保证不跟别人说。】
等了一会儿,没收到回复,宗忱把手机收进口袋,嘴角衔了一丝笑意。
他了解陈卿这冷淡又不起不伏的性子,没明说不行,就是有商量的余地,又吃软不吃硬,所以求一求的话,四舍五入没说不行就是行。
宗忱笑眯眯的离开卫生间,坐回座位时,一直在考虑晚上给她发信息的时候能不能用月亮作开场白。
不过后来,宗忱自己求的这福利还是没用上,因为实在太害臊了,当晚从对话框打上月亮两个字,宗忱脸恨不得烧成猴子屁股,在床上扑腾半天,那么大只的身材,弹簧床都咯吱咯吱的响。
最主要的原因是,第二天一早宗忱就发现自己内裤有些湿,青春期少年正常生理现象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只不过去浴室边站在镜子前面欣赏自己腹肌边撸一发的时候,好巧不巧那白浊沿着一股漂亮的弧线滴滴答答的浇在了一旁洗衣液上。
叫蓝月亮的洗衣液...
当然了,洗衣液没做错什么,主要是宗忱自己脑子废料太多,等他慌张的弯下身把那瓶子捞起来想擦干净时,除了让自己掌心糊满液化的精华外,那月亮两个字上,也是满满的痕迹。
之后几天,别说是张嘴喊月亮了,宗忱连看语文课本的那篇李白写的月下独酌都在浮想联翩。
青春期的少年,是对性和爱最懵懂又最热切的年纪,和自己的爱意妥协与坦诚最直白的方式,就是寻求关注的渴望,和期待发生隐秘亲近的欲望。
于是在苍井空都抚慰不了的阶段下,宗忱只花了两天时间就让自己上火到嘴角拱了一颗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