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此话,他薄片般形如一线的唇上绽现出笑模样。
唇下的珍珠色的贝齿不吝说是属于一个淑女,他眼神中透出的宠溺与股傲慢自许的劲儿杂糅,彻底混成了一团堪堪模糊不清的物质。
朝那双清澈的眼底再望也寻不见什么,那些真相习惯了只能被深埋于心,而那里的迷宫人迹不至,因为过分的瘴雾重重又鬼影幢幢,哪怕是那位王后不曾抵达过,小小的淑女A自认有充分的理由这样怀疑。
此等复杂的况味,明明白白只能属于一个君王。
他的肤色浅白如象牙,眼尾道道如白色的河沟入海,工笔画细细描摹刻下的浅浅纹路,近看才能发觉比年轻人稍微松张显老,比同龄人却保养得宜许多。
君王不是该日理万机,过早显示出老态疲态嘛?
可以推测,眼前的这位君王在国是上有多怠懒?她在宫中时日少,还不曾听过类似的风言风语,不过这倒也不是眼下属于她的题目了。
她看着他,只觉得说不出话来。她知道他因为那些皱纹,现在反而显出年轻时不曾见得的奇异温柔,她不知道自己到了这年纪上,是否还能如这样的他一般保存优雅。
用一只手指抚摸他的鼻梁的时候,她在心里嘲笑自己的失败,到底是做了奴隶,她现在同昨晚的宫妓没有什么区别了,只怕还不如人家来去自如,至少可以自我保全至全身而退呢。
不过眼前人的面容和身子,每一寸容貌都长在了当下的令她感到顺眼的点上。
淑女A看过王年轻时的肖像画,并且觉得现在的他比画上的他好看,或许是画师画艺不够精湛,不懂得撷取他风神最美的一瞬将其赋予画布之中,增添美意。
也许重新拾起画笔的念头,就是自那一刻开始萌生。
她记起了自己幼年和某位颇有才名的大师学画,仰慕其技艺而苦苦练习,不过最终以半途而废收场,家中的画室荒芜至今,最终做了佣人们的储藏室和茶室。
后来她意识到,与其千辛万苦做一位画家,不如直接收藏别人的画作来得坐享其成包罗万象,具有一双发现好画的慧眼难道不也被当作一种才华?谁说资助囊中羞涩的艺术家算不上一种美德?
她隔着长袍,将那个东西贴着脸颊畔,小手轻轻温柔地拍了拍,又隔着布料在上面乱亲一顿,感受它的温度与柔中带硬的触感,像握着一只有生命的小动物。
呼吸声在头顶上逐渐急促加深,王用带着镶碎钻的方形红宝石戒指手摩挲她黑色的头发和微红耳朵,又忍不住一遍遍地撩起她鬓边的头发,低头看着她露出的侧脸和表情。
她不满足于他的反应,弄到一半停下,将自己的睡袍从头上蜕下,随手扔到流苏边的地毯上,在火前光着牛奶一样颜色的胴体,扭了一下柳枝似的腰身和臀部,换了一个舒服点的姿势盘在他面前。
王随着气息一点点儿加深,苍白的肤底上浸入了一些淹润的气色,琥珀色的眼眸如雪晶般发亮,眼神一刻也不离她的脸畔。
她拉着他的一只手,握住自己的蜜桃形状的小胸脯,带着他推推攘攘玩弄了自己一番,同时用另一只手对他的下体不住地温柔揉擦。
一个符合贵族标准的人的淑女应当从未对自己的身体有过任何不自信,不过介于王连着两个晚上的冷淡反应,任是怎样的绝代佳人都不免彻底自我怀疑一番。
淑女A开始反省,是不是自己的胸脯看上去太小了…… 她又想起昨晚的C女士那样的峰峦高耸,王看上去很喜欢它们,目不转睛地盯着呢,还将脸埋进去又亲又咬,像一头窝在母狼窝里如饥似渴吸奶喝的初生小狼崽子,怎么吸都吸不够。
淑女A想起王在C女士的怀里的时候,那姐妹的一声声放荡至极又低微不可闻的哼哼,听起来确实一点儿也不像是装出来的,被天下之尊的王那样着迷,想来是真的愉悦身心愉悦入骨。
她一时间想得太多,不免有些莫名其妙的绝望。她丧丧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那对低矮小山包,公平地断想怪不得它们不受待见,王本来就是仅单单看上了她的脸?
让女人胸脯变得壮大的方法她不是不知道,怀孕似乎可以让女人暂时变得风姿丰娆,床上人辣手催乳的不懈摧残风闻也可以让那里壮阔起来?
只只有在他身边她会想到这些奇奇怪怪的事,可是她若仅在王身边度过短短的一些屈指可数的时日,她又有甚么必要琢磨这些有的没的。
她感到自己逐渐变得愚钝了。
她本来就既不关心男人,也不曾渴望过有一对到处吸人眼球的大胸脯,那种身材不符合她与生俱来的低调天性。
但王如同一切普通的人男人,对长在美丽女子身上的一对儿饱满坚挺生机四溢的大胸脯毫无抵抗力,而她不可避免地陷入了对王的需求感到好奇,虽然不知道是为了满足他,还是为了满足自己。
人们想要拥有自己从未有过的东西往往大多由于好奇,关于得到之后是否一定喜欢,往往则是谁也无法保证什么。
对结果谁也不自责,谁也不必担责。
她怀疑王会更喜欢自己穿着衣服的样子,于是暂时停下了勾引的动作,将地板上的睡袍捡起来,又重新由头到脚套上,脸颊如苹果皮般烧得剔透发红。
果不其然,这一招比什么都有用,王的反应是立马覆上来扣住她的腰深吻她。
在那个窒息的吻和拥抱中,她觉得有受到冒犯。
因为之前的一点小心思,她兴趣顿消,不免动作和热情都冷却下来,逐渐像个牵线玩偶一样呆滞无神,随意任由他摆弄。
她睡袍的领口一点点被撑大,不时间露出一边的殷红珠,而锁骨之下大片袒露的雪白瓷肤也逐渐遍布了潮红色的吻迹,他将大大小小方形红宝石和珍珠镶嵌的长项链从自己脖子上取下,替她在脖颈后方系好,巨大的吊坠垂在备受蹂躏睡衣凌乱的胸前。
她动一动脖子,忽然觉得太沉了,好在被他带了许久,沾着他的体温,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冰冷。
“明天再送你个轻巧的。”王似乎具备一眼看穿她的心思的能力,从他们第一次见面开始,后来一直如此。
他此刻的声音不低沉也不刺耳,传入耳中像不知性别的甜美天使少年,轻轻在她耳垂上啄一口,又将舌头送进耳廓里绵绵密密地舔舐一番。
与刚才的心不在焉恰恰相反,王却像刚刚从睡梦中被唤醒一样,愈发地折腾起她来,一寸寸肌肤上攻城略地,还喃喃自语,不耐烦地追问她喜不喜欢。
耳鬓厮磨的时候,一点儿伪装的行迹都会轻易暴露,除非对方愚钝至极,一位拥有过无数美女的君王即使在别的时候愚钝至极,也不会察觉不到这一点。
他执意一意孤行地吻下去,就算已经见到她不舒服的反应也熟视无睹,他早就知道她不满足于拥抱和接吻,他以看着她她反复试探暗示却无果而终为乐。
他或许知道如何也完全有能力去满足她,可是他偏偏不乐意,他必须先取悦于自己。
因为王的脾气不同常人,正如这个家族的每一位君主都有些不同程度的怪癖,他一看见身下的淑女因为没有餍足而气鼓鼓又不敢发泄的表情,就感受到残忍而又非比寻常的快乐。
当A看着他身后镀金烛台燃尽的一段烛火,闭着眼躺在温柔的抚摸和滴滴答答的钟声里一点点挨过持续半夜焦灼刺激却又不予解脱的撩拨。
等到第二天,黑眼圈爬上同样一晚没睡的她的脸,而他看上去还是那么神清气爽精神焕发,在男仆的帮助下整装完毕回到床前,甚至比昨晚显得年轻了几岁。
王似乎可以完全不睡觉,这是他众多的过人之处之一,她算是领教了。
他捧起她的脸,按照这两天因循的惯例,怜爱地吻在额头额角上。
昨天早晨是一下子,今天是两下子。
“我要是你,就先享受一顿美餐,顺便读读那些信件。有人对我抱怨过,给你写信,却从来没收到回信。”
王的话一向都有深意。
话说淑女A初来乍到这里的宫廷,堪堪交了几个连她自己也不知道算不算朋友的脸熟人,实在猜不到他们之中有谁会给自己写信。
既然可以亲口对王抱怨,那一定不是她十万八千里外的家乡有人来信,必然是来自此地的人,而且还是位高者,这就更奇特了。
她握着擦得发亮的银炳的拆信刀,对着那张散着某种高贵浅淡花香的浅蓝色信纸上陌生的斜体字迹,犯起了迷糊。
“亲爱的安,希望你来我的宅邸喝喝茶,我有一个新的甜点厨子,之后我们还可以去骑马,从这里看到的日落美极了。”
你的,瓦莱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