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暖之前想的太简单,错误估计了记者的和善程度。大多数问题都来者不善,连问又极具诱导性。她起先没有说话,目光时不时看看霍知行和陈清澜。他们即便从容应对,她披散的长发下也冒出一层冷汗。
很快,记者便发现在这两个人身上套不出什么,问题转而指向田暖。
“田小姐,霍先生是否在你未成年时就已经和你发展成情侣关系了呢?”
田暖听罢倏地皱起眉头,眼眸多了几分犀利望向提问的女记者。
“我父亲去世时我已经过完十八岁生日三个多月,那天我才认识他,怎么可能会在未成年时就已经是情侣了?”
女记者并不饶人,以她敏锐的职业直觉,田暖的情绪更容易受到影响,从她嘴里挖掘新闻的可能性更大。
“那么请你评价下霍先生的私人生活,是否真如陈冬先生所说?”
会场鸦雀无声,摄影机摄像机齐齐对着十八岁的少女。田暖沉默未久,潋滟眸光凝视男人深邃眼瞳。松开紧皱眉心,开口声音轻柔婉转。
“不是,他是我见过的,最好的人。”
“他在我最无助的时候,把我带回家,在我被校园暴力的时候替我出头。在我生病的时候,即使是雨夜也驱车出去为我买药。为了陪我高考,他把工作时间一赶再赶,把自己弄得疲惫又憔悴。他小心翼翼地维护我敏感自卑的心思,每次帮我,护我,都会找个理由来避免我的窘迫......”
“还有,他为了让我体会还有家的感觉,亲自下厨给我煮面,带我去游乐场,给我夹娃娃哄我开心......还在我父亲长眠的田间给我抓萤火虫,做了太多与他身份不相符的事——”
她边说边想起那些画面,眼泪潸然而下,嘴角却高高翘起来。深呼吸口气,接着说,“就是因为他,我才觉得这世上,真的有童话。”
小姑娘泪眼婆娑,男人抚摸着她背脊,眼神变得温柔怜惜,和直视下面时截然不同。
静默许久的陈清澜忽然开口,视线从田暖脸上移走,扫视下面的记者群。
“大众所认为的,大多是自己想认为的,并不是真实的。我和霍总始终处于合作关系,我的上任和所有的竞争也都光明正大,绝对不存在不正当手段。”
陈清澜眼眶微动,眼神投向会议厅角落支柱后面的男人,他从始至终都站在那里,叼着一根未点燃的眼看着她。
“我也有男朋友,很爱他。”
......
仿佛做了一场梦一样,田暖坐上车的时候眼睛还湿乎乎的。
刚才的发言由网络快速传播。那段深情告白,相信的人可以感动的热泪盈眶,不信的人则嗤之以鼻。
不过怎样都不重要,记者会只是用来表明态度的媒介,真正的舆论控制还是要靠暗箱操作。
后续这些霍知行是不会告诉田暖的,他只想让她觉得,所有一切好起来都是因为她的勇敢。
他的小姑娘那么胆小,那么敏感,却愿意为了他站在媒体前面对她最恐惧的人群,这份收获比什么都大。
“暖暖?”
三层小别墅在不远处灯火通明,静候夜归的人回家。他停下车子,从后视镜里看她。
“想什么呢?一路没说话。”
“嗯,想你,想自己运气怎么这么好。”
她瓮声回答,手背抹了把眼睛。
兀自开口念叨。
“其实我挺不喜欢我自己的,自卑,自闭,害怕接受别人。但是你们对我那么好,我一直在努力改。现在我发现,认识你之后我遇到的都是好事,有了你,还有了朋友。”
她突然笑起来,露出两颗洁白的小虎牙。
“真好,幸好那天你问我要不要背的时候,我点头了。”
“谁叫你是个小哭包,我那天都慌了,都不知道怎么哄你。”
男人宠溺地捏捏她的小鼻头,跟着她一起笑。
“知行哥哥。”
“嗯?”
“想你背我。”
空无一人的街道,田暖趴在霍知行背上,嘴巴时不时就咬咬他的耳朵。
男人背着她躲不开,被她的恶作剧气笑了,“你再闹,把你扔下去。”
“哼,不怕,你舍不得。”
说完脑袋一侧咬上他耳垂。
“嘶——”
霍知行放下她,快速转身制住她的身体,专攻她腰肢两侧,挠的小姑娘哈哈大笑。
“还叫嚣吗?!”
田暖连连后退,他步步紧追。
“不了,不了!不叫了!”
“哈——”男人忽然想起什么,止了笑很正经地伸出一根手指勾了勾示意她凑近。
“哎,要我说,你不用叫,吹就行。”
说完男人奸笑,留下目瞪口呆的小人儿转身就跑。
冬月寒风根本挡不住田暖脸上遽然升高的热烫,她气急败坏,使劲跺了跺脚撒开腿追他。
年轻男女在路灯下你追我赶,那男人时不时停下等等气喘吁吁的人,到了家门口才投降,由她揪着自己耳朵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