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畅快的欢爱还让我困得有些不想起来,耳边有鸟儿欢快的鸣叫声,叽叽喳喳,应该还是清晨,我陷在温暖的被窝里,懒懒地不想动弹,手摸了摸身边,没有摸到那具滚烫高大的身体,T先生已经醒了吗?
我嘴角带着笑,T先生很温柔,床笫之间又不是霸道和狂野,昨晚不停歇地做了好几次,下身被撑满的感觉仿佛就在刚才,我耳畔不禁又响起了彼此错乱的喘息,一下子面红耳赤,小穴也仿佛痒痒的,不过倒是没有想象中的酸痛感,我试着抬了抬腿,坐起身——这是?!
这不是我家里的房间吗?我简直不敢置信,明明昨晚我还在G国的公寓里,在另一个人身下,怎么一下子就回家了呢?
我站起来试图寻找蛛丝马迹,书桌上堆着几本习题册和卷子,笔筒里整齐地插满了削好的2B铅笔,窗台上搭着我用了很久的木质小桌板,旁边几个杂物箱,书包被藏在窗帘底下,电脑线沿着小桌板连通到墙角的插线板,打开衣柜,几乎都是校服和睡衣,一个盒子里装着印象里早就丢掉的迷你缝纫机,旁边一个鼓囊囊的袋子装的都是小心收藏的海报和周边,内衣吊带从内衣一拦垂下来,还都是以前我喜欢的蕾丝内衣。
我大脑仿佛当机了,一下子不能思考,我,难道是回到了高中时候?!
柜门上的全身镜清晰地映照出我的模样,脸蛋还带着一点尚未褪去的婴儿肥,土里土气的低马尾和粗粗的眉毛,显得眼睛很小,长相倒是没什么变化,皮肤还好了许多,只不过嘴唇淡淡的没有颜色,显得整个人有些病态的苍白,我摸了摸嘴唇,又捏捏自己的脸蛋,的确是真实的触觉,没有任何虚假的感觉。
我想了想,忽然想起以前藏着的压岁钱,打开内衣拦上的一小格,在一本大部头的原版哈利波特里面翻出来藏得严严实实的一张牛皮信封,里面躺着不少红钞票,我数了数,1,2,3…15,16…20 ! 一共有两千元!这么多私房钱,还有另一部分我也在书架上头找到了,我一下子明白我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这正是我高一的时候,那时候因为考上重点高中收到了不少叔叔阿姨的金钱奖励,老妈还破天荒没给我没收,这也是我史上私房钱最充裕的时候。
我虽然还不明白为什么会突然回到高中,但是定下心来,坐到窗台前,电脑下面显示的正好是周日下午4点钟,日期是5月18号,已经过了劳动节了,看来待会我还要去学校上晚修。
在房间里无意识地踱步过后,才发觉有点头晕,我后知后觉坐下来喝了一大口水静心思考,昨日并没有特别出人意料的举动,我只记得有一回畅快淋漓的床上运动,不过,不太可能,我体力不差,也不是没有经验了,不可能上一次床就猝死,而且我是意识一下子回来到原来的身体里,要真是那个原因,T先生也该会一起回来,但他就算回来也可能一样是意识回来,远在地球另一边,我也无从查证,难道……?
我突然想起来我当时看着街头一片圣诞景象的一声遗憾,难道是西方的圣诞老人让我还愿回来的?摇了摇头,把这个荒诞的念头甩在脑后,我的这个小小的执念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不至于在一次圣诞一次性实现,那么就有可能是昨晚还出现了什么我不清楚的玄机。
正想着,房门外传来老爸的声音:“月月,快去洗澡。”
“哦,来啦!”我习惯性的回应,也知道现在要抓紧洗澡收拾了,先把这一桩奇妙的遭遇按下不想,看船到桥头自然直吧。
“月月,我怎么觉得你今天有点不一样了?”车厢里正沉默着,老爸突然问我,我愣了一下,哈哈笑道:“哪有哪有,我没啥?”
老爸也太敏锐了吧,果不其然,他接着又问:“你今天这么安静,不会期中数学又考砸了吧?”
“呃,这个嘛……”我使劲回想了一下,高中我数学就没好过,不然也不至于后来考得不高不低的了。
他看我支支吾吾,也没多说什么,老爸比老妈好些,不爱多嘴,车内继续一片沉默,我到学校了,笑着和他道别,背着书包提着行李走进学校。
学校还是老样子,操场上有教职工带着小孩子在溜达,同样还有走向各个方向教学楼返校的学生,我看着瑰丽的夕阳感叹了一下,熟门熟路的提着东西走到邵逸夫楼。
往常我肯定是习惯先把行李放回宿舍的,不过现在嘛,过了那么多年宿舍在哪我早就忘光了,先回到教室再说。
我装作不经意地寻找我班级的铭牌,高中三年一直都没换过班,这点印象倒是非常清楚,一楼逛完了发现没有,我想想,是在二楼还是三楼来着?
气喘吁吁地提着东西上楼,终于发现了一个2班的牌子,看来是在4楼了,每个楼层一共是7、8个班级,有5个在朝前的那面,另外两个班在后面那栋副楼,我有些兴奋地走过2班,迎面走来一个高个的男孩子,我不经意抬头看向他的脸,不禁一愣,脚步一下子定住,久久没有回神——这不是,司徒吗?
男生正如前几天翻到的别人的合照里的一样,眉毛粗粗的很黑,眼窝微微深陷,鼻梁挺直,稍浅的瞳孔泛着冷静沉着的光。
我就这么看他朝我走来,仿佛时间在此处静止,身旁的喧闹声如潮水般褪去,我听到风从耳边吹过,一直温柔地绕到廊前的树梢上,叶子被吹得沙沙作响,暖红的夕阳就这么洒落在我眼前的这个少年的肩背上,温柔的停留,仿佛一切都未曾改变过。
等我终于意识到一切的发生时,眼眶已经盈满了泪水,我的心情一时间很复杂。我胸中窒息般绞痛,让我只能不停伸手抚慰,却久久不能平复,原来我一直以来都未曾放下。
我好像等了有一光年之久,直到有一个人问我:“同学,你怎么了?”我才惶惶然抬头,司徒正停在我旁边,微微皱着眉,似乎我的样子让他这个陌生的同学都不能放心。
“我……”我试图张嘴,尝到了一抹咸咸的泪水,才顿时感觉到尴尬,我居然哭了。
“我,我没事,谢谢,就是心情有点不好。”我扯着嘴角勉强笑着,目光却无法自制地黏住他,他可能感觉到不自在,唇角微动了动,我敏感地收回视线,空着的右手努力地擦拭脸颊的泪水,却又一时间擦不尽。
“给你。”他递过来一张刚抽出来的面纸,我感激地接过,避开走廊走到阳台边上把泪水擦干。
他默默的站在我旁边,我整理好面容,抬头看到他的身影,一下子有些讶异:“你……”怎么还在这里?
“我过来浇水。”他抬手,我才发现他手里正拿着一个喷水壶,再转身看看,这不正是2班的对应的阳台吗?我还正靠在这上面,原来是耽误他浇水了。
“我,不好意思,我没注意。”我看他,又匆匆忙低头致以歉意,“那个,你浇水吧。”我侧身一步让开空间,站在一旁,本来该就这么走掉的,但心底里的声音不让我走,脚步于是焦灼在那里,一时间没有话说。
他打开长柄的盖子,开始一道道把水滋润到花丛的根部,动作如同行云流水,很是赏心悦目,我看着他的侧脸,一时间着了迷。
细碎如墨玉的发丝拢在他的额角,显得很清爽,他的袖口也是被熨得平直,干干净净的,秋季校服衬衫服帖地挨在他散发蓬勃活力的躯体上,几乎没有什么褶皱,他的腰脊即使微微倾身为挺得笔直,起伏的肌肉弧线很漂亮。
感受到我不绝的目光,他一下子转过头,有些无奈地看着我,我只好不情愿地移开视线,看向他刚浇过的水润的花圃,停留在那簇粉红的小花上,低低的出声:“那个,谢谢你的纸。”
“嗯,不用谢。”他礼貌地回了一句,步伐转向左边作势要走。
“诶,等等。”我急忙叫住他。
“怎么了?”他回头,停在另一边花圃旁,很有耐心地侧头问我,我看他没有要走的意思,虚惊一场,连忙摆摆手:“没事,没事,你浇花。”
我不舍得走,很多话想一下子对他说,我在看他第一眼时就隐约意识到可能他就是我回来这一趟的因果,我是否见了他这一面就得走了呢?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我最后一次机会,我想和他说很多很多,想说我不是现在的我,想问问他有没有喜欢的人,想知道他后来打算要干什么,但是一通话停在嘴边,又不知道先说什么。
千言万语诉诸口头,最终化作一声叹息。
“唉。”
我默默等他浇好了花,他转过身,低头看向我:“同学,你现在还好吗?”我以为我又流了泪,抬手摸过去,是干的。
我有些悲伤地看着他,心里恨铁不成钢又说不出更多,只好干巴巴地回道:“还好。”
“嗯,那我回班了。”他朝我挥挥手,要转身走向班级。
“那个,我叫月月。”我叫住他,脸憋得热热的。他顿了一下,笑了笑点点头:“你好,月月,我是司徒轩。”
他说着又一次礼貌地挥挥手走进教室,唉,他一定在像摆脱了一个陌生的怪同学一样庆幸吧,我哀嚎一声捂脸,赶紧回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