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脑屏幕上是任真和苏眉鱼两个胆小鬼的前后对峙,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当时的滑稽。
方特助:“陆总,任小姐刚才找我。”
画面暂停,陆瑾抬起头来。
方特助:“她问我,您的生日……”
任真求路无门,只好找到方特助,想借着陆瑾生日好好改善一下关系。
结果方特助说,最好不要,可能是觉得自己的回答太过突兀,方特助又补充了一句,陆总不过生日,搞得任真好生郁闷。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她该怎么办啊。
方特助果然没说错,陆瑾淡淡地说了一句:“别管她。”
方特助也郁闷,陆总好生奇怪,心里明明喜欢的不得了,非要自己找别扭,害得他夹在二人中间里外不是人。
如果任真听了方特助的话,那她就不叫任真了,表面上是在为陆瑾的生日准备惊喜,其实是在执行自己的破冰计划。
气球在陆瑾生日当天早晨寄到了家里,任真独自一个人坐在地上打气,happy birthday的气球刚刚充到t,任真望着满地的气球抬头看天花板,革命尚未完成,同志还需努力。
晚上6:32,陆瑾携一身酒气回到御园。
“蹦、蹦、蹦。”
任真从门后跑出来,手里的炮筒放出纸花,落了陆瑾一肩。
任真咧着嘴:“陆瑾,生日快乐!”
初见时的任真在眼前交叠,那时陆瑾出手救她于水火,她祝陆瑾“生日快乐,好人平安,长命百岁!”
那一天也是陆瑾的生日。
陆瑾望向她身后,电视墙上挂着happy birthday的蓝色气球,下面是R❤L,彩带环绕,用了不少心思。
头顶上是浮在空中的氢气球,蓝色白色,亮着黄色小彩灯。
见陆瑾反应并不热烈,任真主动钻进陆瑾的怀里,陆瑾鼻下是沐浴露混着洗发露的甜香。
任真:“今天是你的生日,也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日子,还是我第一部戏杀青的日子,对我来说意义非凡。”
任真说着踮起脚尖,扶着陆瑾的下颚,轻轻地吻上了他的嘴唇。
在一起都将近一年了,她和陆瑾的吻一个手都能数得过来。
任真尝试着陆瑾吻她的样子,轻轻吮吸着,舌尖挑逗着他的,渐入佳境。
陆瑾整个人僵在原地,四肢凉的彻底。那晚任真给他喂药,他主动吻上了任真,原来那么早以前他就沉沦了。
任真被无情地推开,她愣在当场不知所措。
任真张张口,才说:“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不喜欢。”
陆瑾面无表情地扯过任真的手腕,拉着她上了车,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任真措手不及。
陆瑾的车速很快,任真手忙脚乱地系上安全带。
任真:“陆瑾,你喝酒了,有什么事情能不能停车解决。”
车子很快到达了西顿,方特助站在1809的门外,一脸复杂地看着任真。
有怜悯,有不忍。
任真被陆瑾攥得生疼也不敢吭声。
她拜托方特助:“方特助,陆瑾喝多了,麻烦你帮忙弄些醒酒汤过来。”
方特助的眼神更复杂了,他看看陆瑾,最终低下了头。
陆瑾打开房间门,把任真推了进去,里面已经有个几个男人,他们病态地靠墙站着。
任真有些害怕:“陆瑾,你要做什么?”
陆瑾清清嗓子,字字清晰:“你们谁能让她染艾,我给谁50万,无论什么方法。”
任真后退,后背抵在门上,颤着声音满是难以置信:“陆瑾,你说什么?”
陆瑾不耐烦地拂开任真拉他的手:“最好快一点,我的耐心有限。”
枪膛里的子弹终于击中了陷阱里的猎物,一切归零,谎言筑起的故事彻底失去了生命力。
说完,陆瑾头也不回地将任真隔绝在1809的屋内。
门那头响起撕心裂肺的哭喊声,门被锤得咚咚作响,方特助在走廊里来回踱步。
1808屋内的空气依然滞闷,陆瑾坐在沙发的一端,饶有兴致地盯着对面的徐凤芝。
画面上的女孩头发散乱,额头已经在门上磕出了血,嗓子哭哑了声音。
陆瑾:“今天是我的生日,心情好,让你见见你朝思暮想的女儿任真。”
他的语气轻飘飘的,正优雅地端起酒杯将杯底血红的酒倾尽嘴里。
陆瑾:“当时就是50万吧?我比你大方多了,怕事情不成多请了几个人。”
徐凤芝跪在地上,双手拉着陆瑾的裤管:“我错了,我该死,求你放过真真吧!”
这声道歉来得太迟了。
陆瑾抬起腿,满是嫌弃,眼底尽是冷漠。
画面上的女孩眼里只剩下绝望,她寡不敌众被拖到床上,可能是信号不好,画面静止。
陆瑾扯唇,方特助可真能忍。
陆瑾点击回放:“你看见那个眼神了吗?你抬头看看。”
徐凤芝嘴里只剩下一句话:“求你放过真真,她是无辜的。”
陆瑾:“我母亲的眼神比她还要渗人,我12岁生日那天,她穿了一身白裙子等在书房,我上去的时候她正朝着我笑。我亲眼看着她举起刀子,割破喉咙,起先的血不多,也就几秒钟左右,动脉血喷了我一脸,整间屋子都是血腥气,连白裙子都成了红色。”
陆瑾陷入回忆:“最可笑的是我父亲的第一反应,他的发妻满身是血,他却让人火速给我做了检查,看我有没有染艾。”
陆瑾:“来之前,我去看她,想起她最后和我说的话‘陆瑾,不要放过他们’。”
陆瑾:“不瞒你说,这些年,我就靠这句话活着。”
徐凤芝只剩不住的磕头。
陆瑾拿过水果刀递给徐凤芝:“你动手,我就放过任真。”
水果刀映着森森寒气,徐凤芝向后躲了一下,没了之前的歇斯底里。
陆瑾嘲讽地笑了:“承认吧,你只爱你自己。”
走廊里,方特助还站在外面等着,1809屋门紧闭。
陆瑾:“任真呢。”
方特助一愣:“任小姐受伤了,现在在医院包扎。”
陆瑾:“一会把她送回御园吧。”
方特助:“陆总……”
陆瑾:“送我回公寓,谁都不要来打扰我。”
任真在医院碰见了来取药的孙知薇,这人看热闹不嫌事大,添油加醋地把父母辈的恩怨情仇给任真讲了一遍,她怕任真不信,还拿出一张照片来。
孙知薇:“要不说我这人善良,我父亲对陆瑾有恩,他总归是要娶我的,按理说你们之间不管我事的。”
方特助撞见到孙知薇有些尴尬,手里还拿着医生给任真开的消炎药。
孙知薇拍拍方特助:“我都和她讲了,你们总这么瞒着不好。”
方特助默默地看了孙知薇一眼,再一次深刻认识到陆总疏远孙知薇的原因。
任真站起身来:“都说完了吗,请让一下,我该走了。”
方特助追了上去:“任小姐,陆总、陆总让您回御园。”
任真面无表情地看了方特助一眼:“那麻烦你了。”
方特助只觉瘆得慌,大半夜后座坐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不哭不闹,生怕她做出什么更出格的事情来。
临下车,任真说:“我要见陆瑾。”
方特助松了一口气,有需求总归是好的,他说:“我今晚联系不上陆总。”
任真:“我等他。”
任真等了三天三夜,第四天她在院子里放了一把火,把之前洗出的照片通通丢进火盆里,火舌吞噬着上面的笑脸,不留一丝情面。
任真拿起抱在怀里的小兔子,它在眼前晃晃悠悠,毛茸茸的单纯无害。
任真笑了一下:“谢谢你陪了我那么久,我早该戒掉依赖,变得勇敢起来。”
话落,小兔子跌进火盆,连同着那些快乐的悲伤的记忆一起化为灰烬。
任真把兜里的糖通通扔进了火盆。
陆瑾来了,就站在她身后,邻居举报有人玩火,物业联系了方特助。
任真知道,在小兔子被火吞咽包裹的时候,屋门响过。
任真:“我等了你四天,这次麻烦你等一下,很快就烧完了。”
火势渐弱,任真撑起身体,拿起身旁的水桶,把火浇灭。
任真眯着眼睛端详陆瑾,一如初见,憔悴受伤的似乎只有她一个。
任真苦涩地笑了起来:“陆瑾,陪我说一会话吧,以后…以后就没机会了。”
也不管陆瑾有没有在听,任真自顾自说了起来:“我第一部戏的最后一场,女主认清了男主,那场的情绪很奇怪,我研究了好久,一直不知道该怎么演。然后导演就和我说啊,想想你很爱很爱一个人,但是你明知道他给的一切都是假的,你明知道不能再爱下去了,可你依然控制不住自己,所以你会恨自己,想爱不能爱两种情绪撕扯着自己。我一遍遍回味着导演的话,好像是明白了一点。那场戏是一遍过的,只有我自己不满意,总觉得差了一点什么,那时的我不懂,现在如果能重来,我可能会更好地把它呈现出来。”
任真把火盆丢进垃圾桶,她冲冲手继续说:“吃一堑长一智,我这几天没日没夜地在回忆,然后告诉我自己,任真不要出错,酒席可以参加,但是不该信了谎话,凭空生出期待,妄想着不劳而获。你吃过的糖,都是糖衣炮弹。”
任真停下来背对着光,静静地看着陆瑾,看了半饷,任真轻轻地笑了。
还是陆瑾比较亏,她用伤痕累累看清了一个人,而陆瑾却永远失去了没有杂质的喜欢。
陆瑾的表情始终淡淡的,任真想起什么来,笑了一下:“忘记恭喜你了,陆瑾,恭喜你大仇得报。”
陆瑾胸膛起伏的程度大了一些,转身迈步。
任真轻轻叫他:“陆瑾和我说一句‘我爱你’吧。”
似乎是料到陆瑾不会回应,任真接着说:“那我来说一句吧,陆瑾我爱你,以后不会了。”
陆瑾出门的时候,任真和他说的最后一句话落入耳边,她说:“陆瑾,你对我们的感情太残忍了。”
是啊,他对感情有多残忍,连自己都不放过。
四月半,任真和陆瑾一年之约到期的那天,任嘉接到了妹妹的电话。
“姐,我想回家。”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