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城外的绥林山上住着一位穆初尧母亲的生前好友,此人精通医术,但脾气古怪,鲜少有人来往,因此也是穆初尧最信任的人之一。
“这茶水根本没有毒。”钱时说完又将其中的一个茶杯拿了起来,继续到,“既然茶水无毒,那就可以解释为什么三皇女会没事,因为毒全部在这个茶盏上。”
听完钱时所说,穆初尧不由有些惊悸,这么说来当晚那个茶桌上必定会死一位,不是赵允璟就是赵允柠,甚至还有可能是她!而相比起来,三皇女被害的几率会更大一些。
穆初尧回忆起当时的情景,二楼隔间里的茶具都是一个茶壶两个茶盏,而那个沾了毒的茶盏离柠姐姐最近,可阴差阳错的是柠姐姐并没有喝到,而是给后来的赵允璟用上了。
“钱伯伯,你可知这是什么毒?”穆初尧问到。
钱时思索片刻,又在杯口处轻嗅了一下,用肯定的语气说到,“按七皇子死时的样子,加上生死不过一刻钟的时间,这毒恐怕就只有天云山绝崖上的断肠草能提炼出来。”
听到天云山,穆初尧脑子里立刻闪过温亦心的脸,这时候她才想起来,出事那晚青鸽也曾来过青花苑。
想到这里穆初尧脸色一沉,又问到,“那这断肠草可是只有天云山的人才会有?”
钱时摇头,说到,“有些本事的都可能采到,不过这东西五年才会出一次芽,因此比较珍贵一些就是了。”
不知怎的,听钱时这样说,穆初尧心里不由松了口气。
之后穆初尧又去审问了当时在场的几个侍卫。
“所以,当晚三皇女喝的茶都是那个叫兰儿的婢女端上来的?”穆初尧看着跪在地上的几个侍卫问到。
其中一个忙点头称是,穆初尧没有再多问别的,直接让那几人画了押离开了牢房。
那兰儿就是那晚差点被丢进油锅的婢女,就算是她下的毒,那她背后指使之人又是谁呢?任谁也不会相信一个小小的婢女能轻松弄到断肠草这种剧毒,而兰儿在那晚已经被壹五给解决了,现在已经死无对证,所有的线索到这里也就断了,穆初尧慢悠悠的走在回府的路上,心里盘算着,怎么才能让这个案子就此结案呢…
人就是这样,往往会为了保护某些人某些事,而将自己陷入危险之中,穆初尧也不过十七岁而已,虽然比起同龄之人她的确心思深沉了些,但终究考虑不周,她怎么也没想到,就是因为这件事,差点给自己惹来杀身之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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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内,皇帝看了一眼穆初尧呈上来的折子,沉思起来,按上面所述,老七很有可能就是被允柠所杀,难道我真要为了一个已死的儿子再杀了女儿吗?
赵更皱着眉,长叹了一声,缓缓开口到,“柠儿一直是我心中皇储的人选,她不能有事。”说完将手中的折子丢给了穆初尧,语气阴狠的继续到,“把柠儿宫里伺候的全部处死。”
“是。”
说完赵更又写了一道圣旨,一字一句的对穆初尧说到,“这件事就此为止。”
翌日早朝。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三皇女弄性尚气,惹得下人心生歹意欲毒害亲主,岂料被七皇子误食,朕白发人送黑发人,心中痛之,哀之。钦此。”
此圣旨一出,文武百官顿时震惊不已,尤其是秦瞻差点一口老血喷在大殿上,想他外甥就这么成了一个替死鬼?一个痛之哀之就过去了?
“臣…”
没等秦瞻开口,赵更直接打断了他的话,阴沉着脸说到,“三皇女赵允柠,管教下人无方,择今日起幽禁长宁殿三个月,没有宣传不得离殿半步,其次长宁殿除柠儿亲信外,一百三十四名宫人全部处死,主犯婢女兰儿,死不足惜!闹市口鞭尸三日,连诛九族!”顿了一下,看着秦瞻,问到,“秦大人可还有异议?”
秦瞻此时已老泪纵横,跪趴在地上,诚恳谏言到,“皇上,一个婢女怎会如此胆大做出这种以下犯上,大逆不道之事,她背后一定是受了什么人的指使,还请皇上彻查啊!”
赵更拍案而起,大声呵斥到,“秦瞻你放肆!这已经是朕彻查的结果,你再咄咄相逼,休怪朕不讲君臣情面!”
看到皇帝恼怒,秦瞻也顾不得许多,既然对方有意要保赵允柠,那只能兵行险招了,随即哭喊着说到,“皇上,那婢女可是穆初尧穆统领杀的!”
此话一出,大殿上的群官倒吸了一口凉气,这秦瞻怕不是疯了吧,竟敢将罪责转到了穆家头上。
而龙椅上的赵更也是一愣,没有开口,看向了一直在武将首位的中年男人。
本想看戏的穆正怎么也没想到脏水还能溅到自己身上,于是淡淡开口,“你这老疯狗怎还乱咬人了?”说罢,对着殿上的赵更拱手到,“臣想皇上应该知晓当晚事情的始末。”
赵更当然知道到底怎么回事,若是可以他倒是乐得用这件事把这老匹夫给扳倒,可兵权还在穆正手上,就这种不切实际的栽赃,根本不可能服众,最起码不能让穆正的手下信服。
想到此处,赵更头疼的捏着眉心处,坐回到龙椅上,“穆统领当时并不知情,更何况朕也查过,那婢女根本和穆家的人从未来往过,你休得胡言乱语。”说罢,命人将秦瞻押了起来,“礼部尚书秦瞻,污蔑同僚,押进天牢等候发落!”
“皇上!璟儿才十六岁啊!就算不是穆家,一定还有别人,臣求求您不要让他死的这么不明不白啊…皇上!…皇上…”
秦瞻的声音渐行渐远,直至大殿上再也听不到他的哭喊,赵更方才疲惫不堪的开口到,“朕有些乏了,退朝。”
文武百官退出大殿,出宫的路上,大臣们三三两两的结伴讨论着今日大殿上发生的一切。
“穆王爷,慢行。”温世庭疾走几步来到穆正身侧,同他一起出宫。
“温大人若是想说今日大殿上的事,那就不要开口了,老夫无辜被狗咬了一口,现在还犯着恶心呢。”
温世庭淡笑着开口,“这天越来越冷了,王爷多注意身体才是。”
穆正暗笑一声,没再继续搭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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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宁殿内,赵允柠气急败坏的将手中的茶盏摔在了地上,“什么叫我管教无方!”
“殿下息怒,皇上为了保全殿下,只能这样,还请殿下谅解。”穆初尧单膝跪地,开口安慰道。
听到穆初尧这样说,赵允柠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骂到,“你也是个废物,本宫让你去查真正的幕后凶手,你却也拿个死人来糊弄本宫。”
“并非卑职无能,只是人证物证俱在,那婢女因着一次做错事被殿下赏了耳光,怀恨在心,事发当天又因陪同殿下出宫,便有机会寻人买了那断肠草提炼的剧毒,卖她剧毒的柴夫现在已被押进死牢待皇上大寿之后马上问斩,这案子查到这里,卑职真不知道再怎么查下去了。”
穆初尧说的滴水不漏,容不得赵允柠再有怀疑,可这话但凡说给别人听,都会以为是她杀了老七,谁让那婢女好死不死的是长宁殿的人呢!
“唉。”赵允柠重叹一声,不耐的说到,“行了,本宫知道你尽力了,无辜遭此一劫,本宫心里当真是气不过。”说罢想起那已死的婢女,更是气的牙根痒,“鞭尸三日都是便宜她了!来人!”
“殿下。”
“去给我盯着,三日后那贱人的肉拿去喂狗,骨头给我砸碎了和成泥砖镶在京都最繁华的街上,我要让她受万人践踏!”
“…是!”
事已至此,因着皇帝的大寿,七皇子的灵柩只得晚一些下葬,好在天气已然转凉,但也搁不住太长时间,虽盖了棺,可那腐臭的气味怎是盖棺就能掩住的,七皇子生前所住的景康殿,除了秦贵妃和一众下人已没人敢来,说不出的凄凉和悲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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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姐,今天狗皇帝大寿,外面好热闹啊。”青鸽急匆匆的走到温亦心跟前,满眼期望的看着对方。
温亦心正坐在廊下小憩,听到青鸽的话,悠悠睁开眼睛,轻声问到,“想出去玩?”
青鸽重重的点头,表示非常想!
温亦心轻笑出声,从躺椅上坐起,“等着,我去换件衣服。”
若不是看青鸽那小狗模样,温亦心着实不想动弹,虽然早些年吃了师父特意研制的抑情丹,可以让雨露期不必像别的地坤那般体息不受控制的对天乾求欢,但体息多少还是会比以往浓一些的,不过只要不跟天乾太过接近,也不会出事,而且地坤身子本就羸弱,这几天总会有疲累感。
温亦心罗裙外套了一件青白色的水墨长衫,因着待嫁的姑娘不便随意出门,所以又特意戴了面纱,省的被人认出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两人出了门就直接去了京都最繁华的南城,虽然青鸽已经十四岁了,但心性全然还是个孩童一般,看到什么好玩的都想去试一试,以至于快近晌午了,两人还没逛完。
“累不累?要不要去前面的茶馆歇一歇?”温亦心难掩脸上的疲惫,轻声问到。
身为天乾的青鸽哪里会累呢,刚要说不累,可转头看见师姐疲态,马上把话咽了回去,点头到,“累了!”忽而想到什么,顿了一下,马上又说到,“师姐你先去我去给你买点你爱吃的桂花糕!”
“好,莫要跟人起争执,快去快回。”
“知道啦!”青鸽说完就快步穿过人群向来路跑去,她记得师姐跟她说过喜欢吃陈记家的桂花糕,没记错的话应该就在这附近了!
看着青鸽消失在人群里,温亦心便也向着茶馆走去,可眼看快要到茶馆的时候,突然腰间一紧还没等她喊出声,就立刻被那人捂住了口鼻,拖至到一旁小巷里,温亦心奋力挣扎,奈何对方好像是个天乾,力气大的出奇,她根本挣脱不开。
“别动!”
可能是温亦心挣扎的太厉害,惹得身后人也有些慌了,只听她冷冷的说了两个字。
这个声音?温亦心立刻停止了挣扎,满心疑惑,今天皇帝大寿,这人不是应该在宫里吗?怎么会突然跑到这里来?
穆初尧一手从背后钳制着对方弱柳一般的腰间,一手捂住对方的嘴巴,小声说到,“我这次不劫财,我来是有话要跟你说。”
对方说话时温热的气息让雨露期的温亦心顿时红了耳朵,抬手轻轻拍了拍穆初尧捂在自己嘴上的手,示意对方自己不会挣扎了,可以放开了。
然而穆初尧并没有照做,因为她忽然感觉这个地坤今天…好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