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尧飞身就去救主,却在看见她目光紧盯着赵灵后,于袖中放出暗器。
燕云歌的声东击西没有成功,反而被这暗器逼得转身正面迎击,一交手,她便暗叫不好,她被六阳掌反噬,内力有所损害,这人实力又在她之上。
她不敢硬拼,招式走阴柔路数,化去他击来的一掌。
魏尧一怔,她受伤也不轻才是,竟然还有余力反击。向来波纹不兴的冷酷竟起了一丝松动,可也只是一瞬,又恢复成无情,招式更趋向猛烈。
燕云歌苦苦支撑,刚才那一掌已经去了她所有力气,她现在力有不及,不敢恋战,偏偏又无法脱身。
这人步步紧逼,可是在能拿下她的时候又手下留情,仿佛耍着她玩。时间拖得欠了,她不免心中焦急。
不好!她心中一惊,刚才这一走神被对方抓到机会,她逼不得已,立刻换招,硬是接了对方一掌,强大的内力相撞,霎时胸腔内一股气乱。
就在此时,有异物破空而来,白容面色一惊,立刻躲开,这一躲,给了燕云歌带赵灵逃走的机会。
“侯爷!”
魏尧和护卫们连忙上前,为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心惊,当看见那暗器时,所有入都吓了一跳。
珠子?
只是一颗珠子,此刻嵌入墙壁内,这需要多大的内力呀?
倘若侯爷没有躲开,这杯子嵌入的可是人体里!
众人惊慌,唯独白容面不改色,而是沉着一张脸冷哼,“他们还有同党。”
“侯爷,还要不要追?”魏尧问道。
白容沉着脸道:“追。只是先不要杀她,这人我留着有用。”
魏尧不知自己竟然松了口气,拱手就道:“属下领命。”
白容挥手让他下去,对着墙壁上那生生被佛珠嵌出的黑洞深思。
有勇有谋,功夫也不弱,若能为自己所用,未尝不是个助力。
若是不能——
白容微眯的眸光隐带杀气。
燕云歌带着赵灵躲进万花楼的马车里,她再也不用忍耐,顿时将胸腔翻涌的气劲化为一滩血呕了出来。
“老大!”赵灵看着她煞白的脸,那毫无血色的唇,紧张得几乎要晕厥。
马车却在这个时候动了起来,赵灵一惊,撩起帘子一看,驾车的人竟是无尘和尚。
“师傅,老大受伤了!”
无尘不答,只快速架着马车,往他们目前落脚的一品楼赶。
等一行人到酒楼房间时,燕云歌苍白着脸,又吐了几口鲜血。
“无尘……”
无尘既生气又心疼,将她扶到床边责怪道:“你才练六阳掌不久,根本不能驾驭。如此逞能!你……”
“无尘,还好你来了,我以为今天要死在那了……”
赵灵识相地出门守着,听着里头女子虚弱的讨饶声,摸摸鼻子,挺不自在的。
半个时辰过后,无尘掩了门出来,见赵灵面无人色的等在门口,仔细一探她的脉搏,才发现她周身几个大穴都被封住。
无尘为赵灵解开死穴,又问了今天晚上的情形,知道她们又是遇到白容,不由表情一敛,“你们与他是如何认识的?”
身上血液回暖,赵灵这才缓过气,把当日在岩城和废园发生的事情没有隐瞒地全说出来,包括她对白容下药,想强他一事也不敢保留。
她不是特意找上白容的就好。无尘一叹,并不多言,只对着赵灵道:“她有我照顾,你自去运功疗伤罢。”
赵灵点点头,知道有他在,是最安全不过了。
无尘回到房间,床上的人还未醒来。
只是这么伫立看着她,他便是知足的。
从咿咿呀呀的一团软肉,到桀骜不驯的强大云歌,十八年了,对别人来说是漫长的岁月,可对他而言……恨不能慢点,再慢点。
他平生以修佛问道为己任,以匡扶天下苍生为正义,灭七情斩六欲,一日三省只知诵经念佛。
可是这个人啊,却非要闯到他心里,强扎下一颗种子。
她总说,你看我脾气这么不好,却老老实实听了你十几年的话。
她总说,和尚对谁都仁慈,唯独对我心狠。
她还总是生气,念经念烦了,就会使坏,来消遣他,让他总也念不下去。
其实,他让她念经,不过是担心她内心戾气过重,伤人伤己。
他的心里偷偷有她,她并不知道。
只要能一直如此,两人终生相伴,便是他此生再不入佛门,他亦无悔。
可自己对她来说,算什么呢?
沉静地目光落在女子沉睡的容颜上,和尚心口倏地一阵抽痛。大拇指轻轻摩挲着腕间的佛珠,少了一颗,捻起来终究是不一样的。
他幽幽叹着气,缓缓俯身,在床边坐了下来。
“净心。”他轻轻唤了一声。
“没死呢。”
燕云歌半坐起身,主动去他怀里寻找安慰。
和尚的身上总是带着淡淡的檀香,沉静淡雅,温暖而安心。
耳旁响起他的叹息:“下次不可如此鲁莽了。”
“我哪是鲁莽,分明是被人算计。”她话里亦是委屈。
无尘斜睨她一眼,凉凉道:“再有下次,贫僧绝对不去救你。”
燕云歌一愣,突然笑意盈盈:“你可知我在想什么。”
“什么?”
“和尚口不对心,再有下次必然还会来救我,你信不信?”
无尘垂眸,声音很轻,明显底气不足:“不信。”
燕云歌低声一笑,“和尚也打诳语。”
无尘缓缓地微笑,“是,和尚也打诳语。”
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