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俞家兄弟那边,自洗尘宴过后,在刺史府上又多留了一日,隔天才上了前往京都的马车,同来时无太大差别,五乘红袖木小车,一路向东北方前行,越过附州与之州交界处,三日才至平宁。
平宁处大宁腹地,东邻行河,西近都江,都江有条支流,宽不过百丈,由西北向东南,将平宁一分为二,皇城所在的那半州就成了如今的上京。
越往京都走,天就越发冷了,寒风从帘缝渗进车内,好在刺史早早备下暖石炉,把整个马车烘得暖融融的。
渭玉这几日思绪有些乱,怕被二哥看出心中的不安,正好这几日俞漠有些水土不服,二哥去照顾俞漠了,他才松了口气。
没有顾轻同行,让他带着兄弟几个去顾府,处境有些尴尬,虽有结亲聘书,到底还未结亲,就入住顾府,就怕被顾家双亲低看,更怕兄长和弟弟受了委屈。
俞笙去照顾俞漠,怕俞棰扰了俞漠休息,就让他同渭玉坐一乘马车,在俞棰眼里,这三哥脾气可好着呢,他自然不惧,小手抓着帘子角一掀,就瞧见那繁荣景象。
“三哥,那些都是什么花,那么多,大的小的,紫的蓝的,怎么冬日还在开,不是只有梅花才在冬日绽放?”
“那是朱元来的花!”
俞棰纳闷:“朱元常年严寒,为何会有花生长?”
渭玉也不知道这些,初来京城看到这些也会好奇,可不想在外人面前露怯,被人低瞧,便作出稀松平常的模样,来对待这些子新鲜事物。
这时摸摸俞棰的脑袋:“三哥也不知,三哥还没去过朱元呢,以后你呀,可以去朱元瞧瞧。”
“那我跟三哥一起去!”
渭玉还来不及感慨,贪新奇的孩童又发现有趣东西了:“三哥,你看那马车,那匹马怎么比我们的马要高那么多,怎么还有角,身上还有圆点!”
渭玉被他这么一闹,哪里还想得起那些子烦心事,看着幼弟这般兴致勃勃,心中倒是轻松许多,言语中就带了些笑意:“那是鲁马,可日行数千里。”
“三哥三哥,那是什么鱼,怎么比人都高,好香啊!”
就见两条巨大的鱼占了好几个摊位,摊前围满了人,两个大汉穿着短衣,侧对他们,用刀快速切出成人巴掌长宽的鱼片,然后向前甩,甩在一块斜放的暖石板上,只需十个数,大量油脂被烤出,发出吱吱响声,鱼肉被烤得卷曲,顺着石板就滚进石板下边的木桶里。
“那是宣鱼,肉质胜在柔韧,就是太过肥腻。”话虽如此,可贴心的兄长还是唤仆役去买了那吃食,顺带添了好几个有名的零嘴。
炙烤过的鱼肉抹上京都特有的大酱,还有一些辣味,鱼肉肥嫩有韧劲,咀嚼之下更是满口留香,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包鱼片的油纸,实在是吃不够,恨不得再来几块。
看自家弟弟吃得开心,渭玉也是高兴,他那时跟着学戏,戏班子并不景气,也就过惯了苦日子,在吃食上自然就没有要求,自从病了后,成日里都是那些药膳,习惯了清淡,倒再也不喜香辣味浓重的吃食。
想着想着难免想起顾轻,他与顾轻,倒像是互相搭救了对方一把,他救了溺水的顾侍郎,顾轻感激他,提出与他结亲,拉他脱了苦海,怜他爱他,事事都不瞒他,凡事皆问过他意见,桩桩件件,都令他感动,又令他愧疚,只因他心有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