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表里不一--江家

星期一,上午的课结束,斐然一出教室就看到靠在门旁的江朝。

沈悦故意提高了声音,“校草来接你下课啦。”

斐然用胳膊肘捅她,“你别说那么大声。”

走廊里人来人往,江朝就这么直接拿过斐然的书包背到自己肩上,自然地拉过她的手。沈悦一副“没眼看”的表情,赶紧找别人去了。

不一会儿的功夫教学楼里的人都差不多走光了,江朝没带斐然去坐电梯,牵着她慢悠悠地从八楼往下走。

斐然晃晃两人连接的手,“你不饿嘛,走那么慢等一下没饭了。”

江朝停下脚步,转身看她,“饿啊。不过不想吃饭。”他在她脸上亲一下,“想吃你。”

“你又开始了。”斐然红着脸打他。

江朝只是笑,一手撑在墙面上把她困住,“你不会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吧?”

斐然怎么可能不知道,那可是她记了无数遍的数字。

“那也不能……现在就……”她支支吾吾,实在说不出口。

江朝摸摸她的脸,拇指在唇角上轻轻压了压,斐然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想干嘛。

“不行……会被人看到的。”

“没人来。”江朝扣住她的后脑勺,防止她躲开,诱哄着,“嘴巴自己张开。”

斐然虽然心里不想,但一看到他淡粉的唇和英俊的眉眼,身体就不受控制地听了他的话。

江朝亲下来的时候斐然就觉得自己真是完了,美色误人啊。

两人在楼道里黏糊糊地接吻。江朝亲得很用力,嘴唇和舌头都被吸麻了。受不了他这样猛烈的攻势,斐然很快软了身子,倚靠在他怀里。江朝松开被自己吮得肿起来的红唇,一下一下地亲她粉扑扑的脸蛋。

“今晚去我家好不好?”

斐然自知逃不过,手指抓紧了他后背的布料,闭着眼仰脸迎合他亲吻的动作,轻轻“嗯”了一声。

江朝得到许可,手上开始不老实,揉着她的腰,“昨晚一过零点我就想见你了,”他舔她的耳垂,“憋了这么久,今晚怎么说也要干一晚上吧?”

“我…我不想。”斐然别开脸,口是心非。

昨天晚上在微信上掐了点给他发生日快乐,没想到江朝直接一个视频电话打了过来,那个时候宿舍已经熄灯了,斐然就没接。其实她也很想陪他从十七岁跨到十八岁,但谁让他们是大学生,第二天都是课,只能为学业屈服。

“你想。”江朝铁了心要她亲口承认,挠她腰上的痒痒肉,“说不说。”

斐然笑得花枝乱颤,又躲不开,只得赶紧求饶,“我想,我想,别挠了。”

然而江朝并不打算轻易放过她,要她说具体一点“想什么”。

“想…想被你干一晚上。”斐然说这话时含羞带怯,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却不知道自己这副欲拒还迎的样子勾人得紧。

江朝只觉得浑身滚烫,恨不得就在这里把她办了,在她脖子上咬了一口才觉得稍微灭了火。

“下午下了课在枫丹白露咖啡厅等我,嗯?”

斐然乖巧地点点头,跟他撒娇,“现在先去吃饭嘛,我真的饿了。”

“嗯,先喂饱小肚子,今晚再喂小嘴巴。”

“哎呀你能不能不要老是把那种事挂在嘴边。”

两个人打闹着离开,却不知道楼上有一双眼睛一直恶狠狠地盯着他们。

然而下午斐然没有等到江朝,给他打电话也一直处于关机状态。咖啡厅里陆陆续续坐满了人,有两个女生坐在斐然隔壁桌,一坐下来就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你刚才看到了吗,江朝被人请进车里。”

“看到了看到了,车子就停在门口,听说请江朝那人还叫他‘二少爷’。”

“太带感了,头一回亲眼目睹这种豪门子弟被专车接走的场景。”

“江朝家里什么背景啊?”

“管他什么背景,人都够帅了没想到家里还这么有钱,果然优秀的人从头发丝到脚后跟都是镶了金的。”

斐然越听越糊涂,但好歹知道江朝是被家里人接走了,放下心来。

……

一下课江朝就第一个出了教室,刚出教学楼就看到路上停了一辆车,一个中年男人立在旁边。江朝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他慢慢走下去,直到看清对方的面容,面色沉了下来。

司机老陈毕恭毕敬地朝江朝微微鞠了一个躬,“二少爷,我来接您回家。”

经过的人都看着这边窃窃私语,还有一些停下来一副要看戏的样子。江朝是真的没想到江东会用这种方式“请”他回家。

他语气冷冷的,“谁让你来的。”

后座的车窗降下来一点,一个浑厚的声音传出来,“我让的,有什么问题?”

江朝面上愣了愣,心里冷笑一声,但很快又恢复过来,没有动作。

老陈试探性地又问,“二少爷?”

江朝轻轻“啧”了一声,把手机掏出来递给他。老陈替他拉开车门,江朝坐了进去。

黑色的汽车顺着校道平稳前行,江朝念着斐然还在咖啡厅等他,就让老陈在前面的路口停一下,然而江东又开了口,

“家里的长辈都在等你,明知道今天要回家,为什么不早点处理好自己的事情?”他的头发已经有些花白,脸上都是历经岁月的沧桑,但依旧挡不住他身上的威严。

“老陈,直接开回家。”他的语气里充满了不容置疑。

江朝烦躁地捶了一下椅背,暗暗地爆粗。

汽车驶出校园,一路开到一座府邸,大门两边站着警卫,冲汽车敬了个礼。驶过一片花园之后,车子在一栋别墅前停下。老陈拉开车门,江东下车,虽然已年过半百,他却不似同龄人那样挺着个啤酒肚,而是腰板挺直,双目有神,带着军人惯有的严肃。

江东向来事务繁忙,又和宋乔早就离了婚,很少回这个住处。虽然父母离了婚,两家因为孩子却没有完全断联,往往逢年过节或者需要大家聚在一起的时候都会回这里。今日江家这一聚,就是因为江朝的十八岁生日。

江朝一进到大厅里就被爷爷奶奶和姥姥姥爷拉过去仔细地看,四位老人家许久不见他,都很想念。

“诶,阳阳呢?阳阳。”奶奶突然是想起了什么,唤道。

“奶奶,怎么了?我在厨房里。”一个寸头的青年从门里探出一个头来。

老太太招呼他让他过来,“你先来。”

江阳擦了擦手走过来。

长辈们让两个兄弟站在一起,比一比身高,江朝不愿意。

“不用比,我肯定比他高了。”他说这话时面上有些不悦。

“对对,小朝从小个儿就窜得比较快,现在肯定超过我了。”宋阳没有因为他的不友善而感到不快,而是顺着他的话附和着。

一直不愿意起来的江朝突然站起身,和江阳面对面,两人的身高不相上下,江阳比他略矮几厘米,他直视江阳的眼睛,黑色的眼眸里翻涌着不知名的情绪。

“江朝!”江东朝这边喝了一声,语气严厉,“你这是什么眼神,要打架吗?”

还没等江朝回应,江阳就先开口,“爸,没有,我们在比身高而已。”

“你替他答做什么?问谁谁答,在部队里没学好纪律?”

没想到这一抢答反而惹得江东的怒火牵连到江阳身上,宋阳一下就不做声了,低着头一副犯了错的样子。

宋乔从厨房里端出两盘菜,就看到这样的场景,不满道:“嚷嚷什么?一回来就瞎叫唤。这里可不是你军区大院,少摆那臭架子。”

江阳刚要说话,就被江老爷子阻止,“够了,别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屋内剑拔弩张的氛围这才消失。

宋阳回到厨房里继续帮忙,姥姥和奶奶拉着江朝重新坐回沙发上,安慰他。

江朝轻轻哼了一声,满脸不屑,“我才不怕他。”

十几分钟后,一行人坐到饭桌上,因为时间赶,只准备了些家常菜。在场的都是长辈,自然不像和朋友一起庆祝的那般,没有蛋糕也没有生日歌。饭前每个人对江朝说了一句祝福的话语,送了礼物。

轮到江东时,他酝酿了一下,才说,“这件事本来你17岁生日的时候就想提了,但去年我太忙了,没空,不过现在提也不迟。你现在成年了,应该要清楚自己作为江家后代所肩负的责任,所以,我希望你明年可以入伍,做一个军人。”

“我没有责任。”江朝毫无起伏的声音响起来,他直视江东,“我对江家没有责任,我只对自己负责。”

“你姓江,对江家负责就是对自己负责。”

“哦,那我明天就去改姓。”江朝毫不在意地道,“正好成年了,我也有这个权利了。”

“江朝!”

“怎么说话的!”

眼看着又要吵起来,江老太太赶紧劝住。

一行人这才开始动筷,一时间,厅里只剩下碗筷碰撞的声音。江家家训严明,在家庭聚会期间要求所有人都不能使用手机,吃饭不能说话。即使这个家早已破裂,但大家还是心照不宣地维持着这个习惯。尤其是对于江朝,江东更加严格要求,每次父子俩见面他都要没收江朝的手机,直到送他回去才还。

饭后,江东再一次和江朝提起入伍的事情。江家已经连续五代从军了,其实如果算上宋阳就是六代,但因为离婚之后原本虽父姓的大儿子改为随母姓,江东就觉得这一辈断了,因此对江朝从军这件事执念很深。

说来也好笑,当初离婚的时候宋阳也才12岁,本以为他跟着宋乔,观念会改变,没想到日后还是选择了从军,跟了江东的江朝反而随了宋乔,选择读法,只能说是造化弄人了。

“我从小到大就没有想过要入伍,不要总是把你的想法强加在我身上。”江朝很好脾气地再次表明自己的立场,他现在只想快点回去,“可以把我的手机还我了吗,我还有事。”

江东看着他这一副丝毫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样子,瞬间勃然大怒,“你今晚别想回去了!就在这好好反思!”随后关禁闭似的把江朝关进房间里。

江朝从门口出不去,就开始想着跳窗,刚抬起一只脚,门就被打开了。宋乔满脸惊恐地跑过来拉住他,“你在干嘛?你爸那人脾气犟也不是一天了,犯不着因为他想不开啊。”

我只是想跳窗逃出去。江朝在心里默默地说。

宋乔拉着他坐下,细细看着面上已经开始显现出成熟的江朝,感慨着:“转眼你都18了,长成男人了。”说着,她拿出一个盒子,“刚才饭桌上离太远了就没拿出来,给,你的成人礼物。”

江朝接过来,打开,里面躺着一枚精致的领带夹。

“做律师穿正装的次数很多,前段日子逛街看到这个,就觉得很适合你。”宋乔解释道。

江朝收好,道了声谢后便不再说话。

宋乔开始找话题。

“这个学期课多不多?”

“还好。”

“今年暑假的实习感觉怎么样?”

“很好。”

“要是有专业相关的问题也可以问妈妈。”

“没有。”

“那……有没有交女朋友?或者有喜欢的女孩子吗?”

宋乔突然一转话题,问了个感情方面的问题。前面的江朝都答得很快,唯有这个他停顿了一下,才继续用一成不变的口吻回答,“没有。”

宋乔见他原本波澜不惊的表情微动,心下了然,也不戳穿他,而是又关心了几句他的生活,而后安慰道:“没事的,一会儿你爸气消了就把你送回去了。”

宋乔看了看表,也该回去了,但她还是想听江朝对她多说几句话,她再一次问道:

“没有什么要对妈妈说的吗?”

江朝终于抬起眼来看她,但回答依旧,“没什么好说的。”

宋乔一下子愣住,自从离婚之后她和这个小儿子就很少见面,今天看到江东对他发火,总归是自己怀胎十月生下来的,怎么可能不心疼,但她现在并不是江朝的法定监护人,也不能插手太多。现在,江朝疏离的眼神让她仿佛遭到了当头一棒。原来已经回不去了,那个当年一放学就拉着自己的手跟自己讲今天在学校里发生的事的小男孩早就消失了。

宋乔扯起一个牵强的笑,故作镇定,“好,那没有的话,我先回去了,寒假见。”

说完她就起身,还没摸上门把手,江朝的声音在后面响了起来。

“你当年也觉得我是个‘残次品’,是个累赘,对吗。”

宋乔的眼泪再也憋不住,她捂住嘴巴,拉开门,不敢再看江朝一眼,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江朝面上一片平静,他把那枚领带夹拿出来,越看越觉得讽刺和虚伪,手一扬扔出了窗外。

今晚,江东没有放江朝回去,而是关了他一晚上。

江朝醒来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昨晚他几乎一夜未眠,在这个冷冰冰的房子里,他根本睡不着,直到天蒙蒙亮才顶不住困意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有人敲了敲门,是老陈。

“二少爷,您醒了吗?”

江朝起身,尝试着按下门把手,门已经解锁了。

老陈见他起来了,便说,“您先洗漱,桌上有做好的饭菜,吃完我再送您回去。”

“不了,现在就回去。”江朝抓起外套,往外走。

江东应该是去上班了,偌大个房子好像只有他们两个人。别墅装修精良,江朝只觉得它像个囚笼,令他不想再在这里多待一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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