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抑制剂。”冯瑶说。
常规的治疗流程，先看症状，再看用药史，想要解决冯瑶身体上的隐患，还是要先知道她曾经服用过或者被注射过什么药物。
杨枭点了点头。
他曾经怀疑过，因为E级的身体素质是抑制剂的一个典型作用，但是冯瑶的高智商让他有些无法判定。
“是什么时候注射的？十几岁？”
冯瑶的知识体系非常完整，杨枭判断她应该是接受了长时间的良好教育后才被注射的抑制剂，至于为什么抑制剂没有破坏她的大脑，还需要再做判断。
“一出生。”
杨枭双手握拳，后牙槽也紧紧咬住，他没有说话，牢牢盯着林镜。
要说什么，要怎样表达自己的情绪？
是愤恨她从小就受尽折磨，还是该庆幸虐待她的人只是用抑制剂毁掉她的身体，却留了她一条性命。
杨枭见惯了生死，此时此刻，他怒，他痛，但更多的却是感恩。
幸好她只是被注射了抑制剂，所以才能好好地活到现在。
“我的记忆开始于母亲腹中，大概是六个多月吧，所以冯晋和那个幕后黑手做过的事，说过的话，我都知道，都记得。”
所以，你也记着被注射抑制剂的痛苦吧，毫无反抗能力地，眼睁睁地看着他人毁掉你的身体。
还未出生就有记忆，人类历史上有过这样的先例吗？
杨枭记得有S级精神力的强者在回忆录里说他的记忆始于出生后第三天，那么冯瑶原本的精神力应该有多高？
所以就算现在只有C级，但是超越S级的智商让她可以一步步走到今天。
她的身体呢？如果没有那一针抑制剂，她E级的身体素质又应该有多高？
可是，这个问题，永远都不能有答案了。
杨枭闭了闭眼，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你从小到大有没有惯性头痛，这种因为头疼而昏迷的情况发生过几次？”
虽然冯瑶脑部的症状不符合抑制剂的临床特征，但在她身上发生的一切都没有先例，所以还是要循例问一下。
“没有惯性头痛，第一次发作就是我晕倒被魔塔捡回去的那一次，这回是第二次发作。”
“那一次你昏迷了更长的时间，发作之前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有没有受过外伤，或者撞到过头？”
“被冯景尧打的时候应该撞到过头，但并没有因此而长时间头疼过。”
涉及到脑子的事情，冯瑶格外严谨，认真回想了一遍。
“第一次发作那天是我15岁生日，冯晋和冯景尧想要干我，然后我就开始头疼，发生了什么事情我都不记得了，到了魔塔之后我才知道他俩死了。”
冯瑶将“干”这个字说得极为自然，仿佛不知道它背后的肮脏含义。
那些年她听惯了这个字，还有更多的脏话，她从小就看清了这个世界的本质，称呼、血缘、语言上的侮辱，她都不会放在心上。
她的心很小，只有位置留给自己在意的人和事。
杨枭没有问冯瑶关于冯晋父子的一切，也无需去问，人性的卑劣杨枭见过太多。
冯晋父子的死因不明，冯瑶不记得当时发生了什么，不过她到现在还是处女……
“那次是第一次他们试图……”
杨枭对着冯瑶，发现自己说不出“干”这个字，“强迫你？”
“是，第一次试图真正进入我的身体，边缘性行为有过很多次了。”
“你那时候有没有情绪剧烈波动？”
冯瑶回想了一下，那种不甘算不算情绪剧烈波动？应该吧。
“算是有吧，觉得坏人为什么不去死。”
然后他们就死了。
“然后他们就死了。”
杨枭与冯瑶看向对方，眼中有着同样的骇然。
冯瑶曾经以为冯晋父子的死是幕后黑手发现自己逃脱之后的灭口行为，冯景好的死也是一样。
但是这一年多，没有任何人试图寻找过自己，仿佛幕后之人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存在。
杨枭对人体和医学的认知远高于冯瑶。
他知道当精神力差距过大时，高级精神力者可以催眠低级精神力者。
如果冯晋父子的死与冯瑶有关，就意味着在那个时候，冯瑶的精神力等级远高于C。
又或者，冯瑶本来的精神力就不是C，但是过厚的脑皮层让测试仪无法准确评估她的精神力等级。
在她15岁生日那一年，由于情绪激动，她的精神力穿透了脑皮层的限制，同时造成了脑皮层上的裂纹。
有人会问精神力能造成物理伤害吗？历史上从没有见过先例。
但杨枭会说，早夭的婴儿就是精神力与身体素质差距过大，高等级精神力对低等级身体造成无法承受的负担的一个典型病例。虽然没有出现伤痕，但侧面印证了精神力对身体是会造成伤害的。
所以，为什么不可以是冯瑶过高的精神力造成了她脑皮层的裂纹呢？
照此反向推测，冯瑶出生的时候被注射了抑制剂，也许是先天的生理构造，或者某个不可知的原因，她的大脑皮层抵挡住了抑制剂的侵蚀，也使得她的精神力评测维持在C级的水平。
在她15岁那年，因为精神力外溢，造成了皮层的裂纹，但也保护她免于冯晋父子的侵害。
再大胆一点猜测，冯瑶过厚的大脑皮层是后天为了抵抗抑制剂产生的保护机制，那么最靠近内部的正常大脑皮层应该是没有裂纹的。
如果能够确定，那么在确认抑制剂已经完全代谢掉并剥离外部的假性大脑皮层之后，她的精神力应该会恢复到她的正常水平——有可能是超越历史记载极限的高！
在过往的十多年中，杨枭曾经无数次诅咒那个暗害冯铮的人，是他导致了义父的死亡，是他让自己原本设定好的人生戛然而止，被逼沉沦在魔塔的世界里。
可是今天，他第一次庆幸那场阴谋把他留在了第一军校，遇到了变成林镜的冯瑶，并且有能力用自己的力量帮助她。
“我先给你做一个抑制剂的测试，看看有没有完全代谢出去。”
杨枭不想让林镜知道太多，怕她失望。
“然后，可能要很长的时间进行治疗，我需要你全部的耐心，能做到吗？”
耐心，林镜想，那应该是她最不缺乏的东西。
“好的。”
=======
书里的人没有上帝视角，所以他们可以很聪明，但也要一点点摸索到真相。这两章有很多的分析，希望大家不要觉得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