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关于老王给保姆下安定这一点千万不要学,安眠药效果因人而异没这么神,自己也不要长期服用因为会有副作用。一切的一切为剧情服务,看文别纠结,感恩❤️)
老王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想溜出去吹吹风又不敢。
她哥最近盯她盯得紧,新雇的保姆力大如牛,而且比上一个机灵。要想出去也不是没办法,她囤了一堆安定,用一点儿在保姆身上也不是不行。还得把摄像头拆了。
她瞎寻思着,不敢怼脸硬拆,还得伪装成摄像头自身质量不好。不过想想也就想想,真给她八百个胆子也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凭她哥那脾气一见摄像头坏了还不得立刻飞回——
正胡七乱八想着,微信新朋友那栏多了个红圈1。
她点开一看,头像是一个中国结,乍一看跟中国联通线下业务员似的。
但微信名她熟,简简单单三个字:李仕星。
是老李。
她心里咯噔跳一声。
前两天在同学会上尴尬极了,老李那眼神那姿态明显是来翻旧账的,她打着哈哈应付过去急匆匆回归饭桌,本来以为就这么完了。
没想到老李不知从哪儿——八成是班长那儿——搞到了她微信。
老王看着他头像发怔,这头像还不是网图,是她退学前一天送给他的那个。因为当时他接过的时候不小心沾了点墨水,所以左下角有点脏。下头绺儿也没打好,自己第一回做,笨得要命。不过后来她做了几千几百个,躺在床上闲得无聊就做,一个比一个好,一个比一个漂亮,却再也没送过人。
她一走神手就不听使唤,迷迷糊糊点了个通过。
“您已经添加了李仕星,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
聊你妈!
老王吓得扔了手机,差点从床上跳起来。
但没敢,她捂着肚子捡起手机来,那头已经发过来一条:“现在方便说话吗?”
废话。
都通过申请了这还有啥不方便的,她回了俩字:“方便。”
看似稳得一批,实则慌如老狗。
好像反了。
不过管他呢,老王心说来吧李仕星,让我瞧瞧你到底能来什么阴招——然后对方直接扔了个语音通话。
救命。
老王慌里慌张点了拒绝。
李仕星:“?”
老王手指飞快打字:“打字方便,别的不方便。”
李仕星:“。”
李仕星:“过两天方便出来吗,聊聊。”
老王:“……”
从理论上来说,他俩还是情侣关系呢,现在。
这叫什么事儿啊,俩人谈对象谈了一阵她这边直接人间蒸发,男方苦守几年活寡。
老王冷静想了想,是得好好谈谈。
她轻轻敲下一个“好”字,发送。
对方利落发了时间餐厅地址,显然蓄谋已久单就等着她这边点头呢。
老王发了个“妥”,将手机扔到一边去了。
她手背搭在眼上,硌得眉骨疼。
李仕星,她是真真切切爱过的。年少时的喜欢不掺一点杂质,干净得像墨西哥那位疯皇后捧在手心里的雪水。
但是呢。
老王听着自己咚咚急促的心跳,有的感情是得干脆利落斩断的,不能拖。
人哪,人不能缺德,不能太自私。
深夜,老王还是睡不着觉,心里对老李的愧疚有增无减。众所周知人一到深夜干的事儿就不过脑子,老王头脑一时发昏给一情感树洞博主发了投稿,用的是第三人称。
全文如下:
“洞姐好,请码死本人。是这样,我有一对朋友的故事很纠结,想听听大家的看法。俩人都是我老同学,高中的时候是情侣,从初三到高三如胶似漆伉俪情深,但是女方在高三上半学期快结束的时候突然退学了,人间蒸发。男方这几年好像发展不错,但一直没对象,性格也变了,原先多温柔现在就多乖僻。女的彻底在我们同学圈消失了。现在已经毕业七八年了吧,前两天同学会女的突然又风风光光出现了,那么现在有个问题,这俩人现在算是什么关系?以及如果男方邀女方出来,大概是要说什么?女方这时候如果想彻底断绝关系应该怎么做?”
树洞八成也觉得这个故事蛮有话题度,半小时之后就发了。
评论立即炸开了锅,老王心惊胆战从几万条骂她的评论里揪出来一条:“投稿人看起来也不知道全部的事儿啊,女的平白无故就不上学了?万一是有什么隐情呢,比如女的得癌症了之类的。不过活了七八年也不像是病重到能干出这事儿的。这样,大胆预测女方有癌症,如果是真的我希望是假的,如果是假的我希望是真的。”
老王给这条评论点了个赞,但这条评论很快淹没在喧嚣的评论区。
过了两天,老王做好一切准备赴约。
傍晚,她在保姆用的杯里扔了片安定,吃过晚饭保姆房里就鼾声如雷。至于摄像头,她从库房里拎出好久没用过的小弓箭,找了个死角搭弓射箭,摄像头阵亡了。
大门出门也有密码,她哥以为她不知道,其实她知道。
老王依旧打扮得光鲜亮丽,眼线挑得老高,嘴唇涂得血红,跟刚从盘丝洞爬出来的妖精一样。
老王拎着巴掌大的鳄鱼皮包去赴鸿门宴了。
那地儿没老王想象的高档,其实就是个胡同馆子。
好在老王穿得不算过于扎眼,外套一披头发一放跟来相亲的白领似的。
老李面上也没露什么情绪,寒暄几句就叫服务员上菜。
老王咳一声,这人叫她出来总不能单纯闲聊吧。
服务员上完最后一道菜,老李忽然抬眼问:“你看这儿不觉得熟悉么?”
老王一愣:“啊……有点儿?”
老李点点头:“高中的时候我们经常来这儿吃。”
一提高中的事儿老王牙根就开始发酸,她说:“啊……高中的事儿都过去多长时间了,记不太清了哈哈。”
老李盯了她两秒,将眼睛转向窗边看夜景。
楼下纵横几条街,灯火熠熠如游龙。
老李看着窗外景色突然又轻轻问:“还记得我有个双胞胎弟弟么?”
老王这倒记得,她点点头。
老李还在看着窗外,玻璃上映出他黑黢黢的影子。
“死了。”老李轻轻说:“你不在的这几年,发生了很多事。”
老王记得老李跟他提过他弟弟,她印象中他很少提到他的家事,因此也是交往的第二年才知道他有个弟弟这回事。好像先天心脏不好,所以一直养在家里。
“啊……”老王说:“节哀。”
老李没点头也没摇头,看了会儿窗外的景,才又将脸转过来问:“你现在在哪里工作?”
老王利索回答:“自由职业,在家接接稿子什么的。”
老李点点头。
隔壁的隔壁小孩儿在过生日,一家人围在一起唱生日歌,也有几对小情侣受气氛感染跟着一起唱,店里顿时热闹起来。
这样一来,就显得他们这桌与环境格格不入。
在生日歌唱到最高昂的时候,老李再次抬眼问:“我们还继续么?”
老王没听清,问:“什么?”
老李原本有一搭没一搭扣着桌子的手朝她爬过来,握住她的。
他说:“理论上来讲,我们还没分手。我呢,我还喜欢你,还爱你,我们可以继续吗?”
生日歌唱完了,更高昂的欢呼声鼓噪着耳膜。
老王心里疼得厉害,她一点一点抽回自己的手,面上镇定,口上却慌不择言:“我已经结婚了。”
她在老李的注视下说瞎话不眨眼:“结婚了,那天接的电话就是我老公,查岗的。”
老李问:“你管你老公叫哥?”
老王面不改色心不跳:“这是,情趣。”
-
这顿饭连来带去吃了不到俩小时,吃得老王心底发堵。
她梦游似的打车回家,一路上想哭却哭不出来。
可回家一开大门就真差点吓哭了,她那本该在法国开会的亲哥正立在客厅,面无表情盯着那坏摄像头。
玄关这儿一有动静,她哥又面无表情转向她。
桃花眼寒浸浸的,能直接拉去拍什么罗刹美人儿的海报,说这人能生吃小孩她都信。
“……哥,你听我解释……”
她哥指指房间:“滚回床上去,别让我说第二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