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程关旭为了自己的执念,被郑曦玩到肛裂也不后悔,太初有点物伤其类。
他们的共同点是都在和位高权重的男人来往,程关旭追求的是资源,而她呢,她追求的是什么?爱情吗?
除了感情和性,与那三个男人交往能带来的物质、体验上的收益真的很大,大到她甚至觉得有点害怕。
一旦有天对方的爱情不在,将无数的馈赠统统收回,到时她真的能接受那种落寞吗?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经过一番考虑,她决定用刚到手的遗产买房。
刚刚好,她买的房子就是宋氏开发的,而宋淳熙的手下也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他。
男人看着她选的房子和首付的金额,嘴角不禁露出一丝笑意。
那笔钱,正是他编了一个光面堂皇的理由送给她的。
太初的表哥好赌,后来家里除了房子,其他的基本上都拿去还赌债了,所以即使要她舅妈补上那笔当年宋家的抚恤金也不可能。
他想来想去,就让人伪造了一份遗产书,说是她舅舅死前留下的,因为一直被匿藏才没有执行。
于是乎,太初就这么拿到了人生的第一笔“巨款”,比亚特密斯的签约金还要多。
签约金她用来还学生贷款了,遗产她也不打算就这么浪费了。
她打的如意算盘是,用这笔刚刚够的遗产付了首付,再用以后的租金慢慢还贷。这样若干年后房贷还清,她就多了一套房子出来,到时不管怎样都是个依靠。
宋淳熙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心想当初她退回来自己送的黑卡,看来不是不喜欢钱,只是不够信任自己而已。桌上堆满了刚回国需要处理的公文,他却仍在看着女孩的买房记录发呆。
自从上次与她见面后,他就一直在国外出差,已经很久没回国了。父亲很可能会派人来监视,所以他一直克制着自己没怎么和她联系。现在又看到她的消息,他就再也抑制不住想要见她的冲动了。
当然,冲动归冲动,低调行事还是必须的。
太初进入一条幽深的小巷,这里是高楼林立的市中心,她经常路过却不知道有这么一条“密道”。
走到一扇不起眼的铁门前,她按了按门铃,一阵等待之后一个20世纪初打扮的男人开了门。他没有侧身请她进去,而是挡在在门口看着她、等她开口。
“呃,莎士比亚。”
“请进,小姐。”男人露出笑容,做了一个恭请的手势让她入内。
可惜最近的暗号改成中英双语都可以了,从前只有英文的时候,他常装做听不懂客人的中式口音而要他们重复,花上好几分钟戏弄他们甚至给他们难堪,那真的是爽极了。当然,也不是他真那么热爱粗暴地对待顾客,只是这点是本店的特色之一,很多生活优裕的人慕名而来,就是想体验一下传闻中的来自酒吧侍者的鄙视。
这是一家隐于闹市的“秘密”酒廊,门头没有名字,说不出暗号的话是不会受到接待的。
这种地方学名叫speakeasy,是1920年代美国禁酒令时期出现的能够掩人耳目喝酒的场所。之后的speakeasy不需要再严防死守,卖的只是个隐秘的噱头,更得的是为了满足中高层顾客的猎奇心理。
这家酒廊却把旧日的政策贯彻的很严格,不仅有机关暗门、暗号对接,还有接待特殊客人的小客厅,加上老板是个金发碧眼的美国人,所以保密性非常好,经常有上层人士和社会名流光顾。
“宋先生在书房等你。”
“书房”是小客厅中的一间,整个装修宛如古典时代西方大宅中的书房。而且书架上摆的书也是各处搜罗过来的硬封旧书,不仅有各个欧洲主要语言,甚至连拉丁语的都有,可谓是做足了架势。
现在是下午三点,这个点的酒廊是不营业的,不过宋淳熙与老板熟识,可以破个例。
今天的宋氏长公子只穿着简单的T恤牛仔裤,十足的路人打扮,只有隐隐透出的香水味暗示了他的财富和品位。
“你来了,坐。”他微笑道。
“你今天怎么这身打扮?”太初看着他和桌上的棒球帽不禁莞尔。
“是啊,还喜欢吗?”男人直奔重点。
“喜欢~”女孩有点羞涩的说,他们两个还从没讲过喜不喜欢之类的话。
“这地方好难找哦~”她转移话题。
“对,为了安全起见,我不想选在太显眼的场所。”这地方父亲的人绝查不到。
“有人告诉我,你买房了?”他继续问道。
“你怎么知道的?那家公司是你们旗下的?”明明找的是间小公司,就是不想碰上房地产界的大鳄宋氏。
宋淳熙点了点头。
“你派人监视我啊?~”
“没有,可是我的属下知道你了,只要有你的消息他们就会汇报给我。”男人无辜的说。
“。。。怎么搞的你像如来佛祖一样手眼通天?”
“那你是孙悟空吗?”
女孩噗的笑了出来。
“那个房子,我送给你吧。”宋淳熙认真的说。
“为什么?”
“为什么。。。”男人一愣,“因为我想送给你。”
我想你成为我的女人,这其实才是他想说的。
“。。。我不能要。”太初想了想说。
“为什么?”宋淳熙耐心的问。
“因为。。。我不想要。”
男人没接话。
“我怕习惯了接受你的东西,将来有一天你不在了,我会难受。。。”她实话实说,“你总要结婚的吧,所以你现在还是不要对我太好了。。。”
他的心突然一疼,一种巨大的无力感蔓延全身。
他自小习惯了做顺风顺水的世家公子,毕业后几年就成为翻云覆雨的商业巨子,有时候竟忘了自己也是个凡人。
在很多问题上,他是不由自主的,比如心动,比如靠近眼前这个女孩,也比如默认自己作为宋氏继承人该承担的义务。
“我明白。”他简短地回答。
“这个你收下吧,”男人拿出一个小小的礼盒,“这是我在瑞士一家表店看到的,觉得挺衬你的肤色就买下了。”
里面是一条古朴典雅的手链状的表,出自一个制表世家,私人定制,只此一件。
“好漂亮。”太初感叹道,拿起来看了看又放了回去。
“你已经两次拒绝接受我的东西了,你还要拒绝第三次吗?”男人双手交叉、微微皱眉。
虽然在她面前总是较为温和,但他毕竟是商业帝国的继承人,讲起话来总有一种不容人拒绝的气场。
“好了我收下,谢谢。”女孩笑了笑,这只表虽然看着价格不菲,但对他来说应该不算什么吧。
他记得听到过女员工聊天,说送表代表对方每次看时间,都会想起送的人来。他觉得这种说法有些傻和矫情,也并不觉得自己第一时间想到了送表和这个有关。
宋淳熙拿起这精致的艺术品,让女孩伸出手来亲自给她戴上。他的指尖触碰到她的手腕,她觉得好像有一股电流通过,努力忍住不去颤抖。
她已经不记得了,十几年前的舅舅也是这样为她戴表的。
那是她还保有的童年唯一对她好的人的唯一纪念,从她去四山读书,到上大学、工作,搬过好多次家,始终将它带在身边,尽管表早就不走了。
太初一时间愣在那里,被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笼罩。
“怎么了?”男人敏锐的察觉。
“没什么,我很喜欢,谢谢你。”她摸着表微笑。
她盯着他的眼睛,想从里面看出点究竟来。
宋淳熙被她盯的有点发毛,却无法从她灼灼的目光中挪开。
要不要告诉她,自己跟她是这样的孽缘:她父亲的职责是保护自己,并在危险时以自己的性命来换他的,这是个双方都同意的交易。
然而结果却是,宋家和几大家族的共同决定所带来的业力,被施加到了眼前这个毫不相干的女孩身上。她不仅因此失去了父亲和母亲,而且由于宋家的忽视,没有得到应有的赡养,被亲戚剥夺了赔偿金后变得身无分文。
如果不是如此,她恐怕也不会选择这个职业,然后通过弟弟和自己认识,又在兄弟两的伤口上刻上新的刀痕。
命运兜了一个圈,把数年前的因果送回到他的面前,而他又在此之上种下了新的因果。
他已经找机会补了她那笔赔偿金,数目只多不少。但这就够了吗,她人生的不可逆转的丧失又能补偿得了吗?
而且为什么礼法上他已经不再欠她的了,却仍旧觉得对她有所亏欠,并且想一直偿还下去,还到世界终点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