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顾半宿的病号,后半夜才得以回到对面自己的房间,临走前云芽犹豫再三,还是取了他的手机,在通讯录里找到秘书的号码,给对方发了一条讯息,说明了陆淮的情况。
云芽思绪被往事搅得混乱不堪,洗漱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得的失眠了。
第二天干脆没去书苑,睡到九点才起来,没多久便听到门铃声。
她昏昏涨涨地顶着黑眼圈开门,迎面看见一位西装革履的商务男士和.......他怀里抱着的白色小狗。
那只小狗见到云芽,一对眼睛发亮,呜呜地哼了几句,细小如婴孩的嘤咛,接着热情地晃了晃雪白的尾巴,一副示好的样子。
“云小姐,您好,我是陆总的秘书小李。”小李正拘谨地站在她家门口,似乎已经等候多时。
云芽有些诧异,从随身小袋里取出本子和笔,翻开一页快速写字:“你好,陆先生昨晚在发烧,身体状况似乎不太好.......”
“云小姐,谢谢您及时告知我,今早我已经把陆总送去医院。”
那就好,云芽暗暗松一口气。
她礼貌地点点头,表示不必这么客气,正准备关门。
“云、云小姐.......”小李忽然叫住她,表情纠结,几番欲言又止。
云芽顿住,疑惑的情绪在眼中徘徊。
“您要是方便的话,我可否.......和您聊上几句?”
云芽蹙了蹙眉,心口突突地跳,有一种古怪的预感莫名而生,似乎某些她所不知道的事情正在涌动着翻滚着要跳出来。
可门口毕竟不是个适合聊天的地方,她还是打开门,让对方进来。
一进屋,小李怀中的微桐便拱来拱去欲挣脱他的怀抱,一副想到地面上去自个玩的模样。
“云小姐,Wait从前很怕生的,但它看上去很喜欢您和这里.......”
Wait?
它不是叫微桐吗?
“云小姐,就如您昨晚所看到的,陆总这几年不要命似的忙工作,不按时吃饭,时常熬夜、醉酒.......他的身体亏空得厉害,已大不如从前.....上个月还因为胃出血晕倒被送进医院抢救,可没躺几天他又待不住,自己出院了。”
小李低低地叹出一口气,满脸歉意地道:“云小姐,您和陆总的事情我也是无意间听人说起.....我本不该来找您说这些.....但是.....听说您近期要订婚的喜讯……我才多此一举...不然,陆总这辈子可能都......”
“这只小比熊是两年前陆总买回来的,他一直亲自在喂养,狗狗的名字叫‘wait’,因为陆总,一直在等一个人.......”
送走小李后,云芽面色很沉重。
她关上门,回来缓缓瘫坐在沙发上,疲倦地闭上眼,思绪起起伏伏,心中五味杂陈。
小李说的那些话在脑袋中来来回回,海浪似地将她拍得七荤八素。
陆淮,那离婚协议书.......原来你是准备重新开始吗......
前尘往事如烟,一切如同大梦一场,真像是上辈子发生的事情。
可惜,一觉醒来,木已成舟,事到如今,一切都太晚了。
*
秦深原本的设想,是将订婚宴的地点定在市中心最高级的酒店中,邀请两方的亲朋好友,加在一起大概一百来桌,届时酒席满座,觥筹交错,热闹非凡。
云芽设想了那个场面,觉得太过高调,直觉是应付不来,极不适应地摇摇头。
两人商量着,最终还是一致决定只邀请家中至亲,加起来大概两三桌的样子。
那天,秦深的手臂全程搭在她的肩上,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带着她在亲人们中敬酒,云芽半依偎在他怀中,笑容满面。
然而,订婚宴临近结束时,她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
“云小姐,我是小李.......”
那边气喘吁吁,语气慌慌张张,声音无法抑制地哽咽着、断断续续,似乎下一秒要哭出来。
“陆总他胃出血,一直叫您的名字.....”
“陆总快撑、撑不住了......拜托您,拜托您....一定要过来看看他......”
......
身上的血液一下子被抽干,云芽心跳骤停。
她猛然起身,慌慌张张地奔下楼,秦深没来得及阻止她,她已经踉踉跄跄地冲去最近的马路边打车。
她恍惚地写了地址,惨白着一张脸催促出租车师傅速度快一点、再快一点......
车到中途,天空乌云重重,忽而大雨倾盆,云芽怔怔地盯着窗外,紧紧攥在掌中的手机震动了一路,震得手心发麻。
可她仿佛什么也听不见,什么都看不见,整个人已成雨中浮萍,被一只可怖的巨兽毫不留情地拽进暗潭中,瞬间淹没......
她望着暗淡的天空,一遍遍无声祈祷。
胸口阵阵抽痛,她揪住,试图缓解疼痛,晶亮的泪珠却不争气地一个劲坠落下去。
她突然间意识到,原来不论她如何抗拒,其实那个人,在心里,一直是这样的重要......
她满怀愧疚,在心里一遍遍道:“秦深,对不起……”
对不起,你太好,我太坏,我们今生,没有缘。
(正文完)
*还有番外,陆总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