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屏风后的林清容听得外面的动静,不言不语,看着屏风上雕的宝相花出神,外祖母话里有话,听的林清容心惊胆战,晚上用饭的时候,几次想问外祖母,都把话咽了回去。
心中有事,面上自是郁郁,甄舫见表妹如此,开始是弄了不少稀罕玩意,林清容只是看了一眼,脸上神色冷淡,也不多言。
那一日听到外祖母说自己与表哥的婚事不可废,林清容是极其欢喜的,但是自从二舅舅暴毙,家中人心惶惶,外祖母更是长吁短叹,加上舅父不曾掩饰的焦躁,哪怕是她这个外人,也知道如今甄家的情形与往昔已不可同日而语。
听了表妹的忧愁,甄舫嗤笑一声,揽着表妹的肩头笑说,“你何必替他们烦忧,这府里的日子再难过,还能少了咱们的吃用不成。”
“表哥……”林清容还想再说,甄舫却从书架上拿了一套书出来,“先别管这些,你看这是什么。”
甄舫素来不喜欢读四书五经,诗经楚辞已经读的滚瓜烂熟,如今能入他眼的也只有那些被甄珉斥为糟粕的杂书。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整套的《莺莺传》,“这套书我可是费了一番功夫的,”拿起一本翻了翻,看起来不像是书坊刊印的,字迹像是手抄的。“你定想不到,这套书是我从一个老学究那儿买来的,前朝的手抄本,我又请人重新订了,快看看。”
“便是心思不在功名上,怎么……”拿起最上面的那本,林清容刚想嗔怪几句,只是看了两页,她便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在旁见她看得入迷,甄舫顺势紧挨着她坐下,两个人挤在一张贵妃椅上共读这本《莺莺传》。
自小熟读《论语》《孟子》的林清容对坊间这些话本只是听表哥说过,从未这样捧在手里细细研读。
看了十几页,只觉得字字珠玑,余香满口,竟然连时辰都忘了,直到甄舫身边的丫鬟来林清容所居的竹苑接人,两个人这才回过神来。
“二爷,太太房里的秋月姐姐方才来找二爷,说是老爷三日后将启程往长安都中,临走时要过问二爷的功课。这几日可不能往容姑娘这儿来了。”过了竹苑,丫鬟低声将甄珉将要离府的消息告诉了甄舫。
“我听姐姐的便是了,这几日安心读书,免得再被父亲责问。”
甄舫也真如他说的那般,起床后安心坐在案前读书,只不过安稳一个时辰,甄舫就对着书出神发呆。
“表哥。”莲步轻移,林清容从外间走进来,看到甄舫对着摊在桌上的书发呆,不由得莞尔一笑,“说是用功读书,怎么呆住了。”
甄舫大囧,连忙拿了一张湖州宣放在书案上誊写父亲让他抄的书,林清容在一旁的圆凳上坐下,让丫鬟把带来的东西放在桌上,“这些抄抄写写的东西你就别弄了,我连夜替你写了这么多,应付舅父应该是够了。你把书背熟了才是正经事。”
拿过那一大卷湖州宣,纸上都是素日里父亲和学堂里的师傅命自己誊写背诵的,拉着她的手坐到自己腿上,“妹妹真是帮了我的大忙,不管给妹妹找多少好玩意都还不了妹妹的大恩。”
林清容扑哧一笑,推了他一把,指着桌上薄薄的几张字“不过举手之劳,那有你说的这般。我这样做也是为了我自己,若是舅父看你写的东西就这么多,难免要大动肝火训你一顿,到时候不还得我哄你开心。”
伸手粗略的点点,恰好此时林清容咳了两声,甄舫连忙将她搂在怀里,“昨儿晚上写这些写到什么时辰?可别把身子熬坏了。”说罢拿过自己喝茶的杯子递到她的嘴边。
就着他的手饮了口茶润润喉,觉得嗓子舒服了些之后林清容缓缓开口,“我的身子就这样了,表哥别往心里去。”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从功课说到了昨晚共读的《莺莺传》,说着说着两个人不再坐在书案前的椅上,而是一起卧在了临窗的贵妃榻上。
夏日衣衫单薄,偏偏又被甄舫不经意间扯松了衣带,雪白的胸脯半遮半掩的落在了甄舫的眼里,偏偏此时林清容已睡了过去,早已同丫头试过云雨的甄舫竟然对林清容生了绮念。
抬头看看四下无人,甄舫竟然动手轻轻抚上了表妹绵软的身子。
这一幕被屏风后的甄珉看到,屏风后的贵妃榻上,自己儿子解了林清容的衣带,松了贴身的里衣,低头埋首在林清容的胸前。
看到儿子的放浪行为,甄珉气怒攻心,看看四周一时也不好发作。
他知道自己的儿子心思不在功名上,也知道他睡了不止一个丫头,但是睡丫头与林氏小姐有私是两回事。
盛怒之下,甄珉并没有失去理智,他清了清嗓子便转身离去,去了夫人房里。
“不是查问舫儿的功课吗?怎么这么短的功夫就回来了。”见夫君从去到回不过一盏茶的功夫,甄夫人随口问道。
甄珉摆摆手,并没有将自己在儿子房中所见告诉夫人,只是好生叮嘱了一番要仔细预备长女甄慧月的出嫁事宜。“我此番去长安不知何时才能回来,你在家中按照定下的日子安排慧月出嫁,等我从长安回来,再说舫儿的婚事。”
甄夫人不解,甄慧月的婚事定在来年三月十六,如今还未入秋,难道夫君要在长安这么久?
嘱咐好了这件事,甄珉拜别了甄老夫人便收拾行囊上路。出府将上马车之时,甄珉想起一事,唤来留在府中的心腹长随,两人在马车上低声交谈几句后,甄珉神色郑重的看着他,“这件事你务必要办的不留痕迹,不能误了大小姐出嫁,甄家不能留这个心腹大患。”
长随点点头,接过甄珉递来的药方,“小的明白,小的定当尽心竭力,还请大人放心。”